走到巷口,李成弼突然出聲問周寡婦。

周寡婦搖頭,“不認識。”

“他們怎麼知道你身上有那麼多銀子的?”

“我、我……我回來的時候在路邊吃了碗餛飩,付錢的時候……不小心把銀票掉地上了。”

李成弼閉了閉眼,呵呵冷笑兩聲。

有這樣一個處處拽他後腿的娘,他真的能安穩的等到十年後重新參加科舉嗎?

這個念頭在李成弼腦海中一閃即逝,卻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閃舞

……

兩人在城門口碰到了村子裡的牛車,三個大錢一個人,母子倆摸遍了全身,也只湊出四個大錢,趕車的人將兩人來回打量了幾遍,“李秀才,周家那麼有錢,不過是六個大錢,你這是耍我呢?”

周寡婦抓過錢往那人懷裡一塞,“行了,我們這不是不趁手嗎?都是鄉里鄉親的,這回少你倆錢,下回補上不就得了,我兒子是周家女婿,還能差你那倆錢!趕緊走……”

那人猶豫了一下,想想周舉人家確實不差這幾個錢,也就撓撓頭讓兩人上了車。

這會兒回去的多是十八里寨附近幾個村子的婦人,見到李成弼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年也在牛車上,都看稀罕物一樣,有認識的就趴在不認識的人耳中說著悄悄話。

李成弼垂著頭,一聲不吭的聽著。

不知道是不是天真的冷了,李成弼下牛車的時候就覺得頭重腳輕。

回到家,簡單收拾了房間,就渾身滾燙的倒在了床上。

醒來時,周寡婦正紅著眼圈跟一個女孩說話。

女孩背對著他坐著,腰身很細,脊背挺直,端看背影,很是端莊有氣質。

李成弼搖了搖頭,“娘,水……”

周寡婦猛的跳起來,往床邊撲,“兒子,你醒了……”

另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撲到了床頭,“弼哥哥,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棠姐兒了……”

說著,人已經鑽進了李成弼懷中,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身。

周寡婦,“……”

李成弼,“……”

棠姐兒……蘇海棠!

她怎麼來了?

若不是她早先攛掇自己,自己又怎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她還有臉出現在他面前!

李成弼臉色一沉,伸手推開蘇海棠。

蘇海棠始料不及,被李成弼一把推開,整個人向後倒去。

周寡婦伸手想扶,被李成弼愣愣看了一眼,周寡婦嚇的伸出去的手又猛的縮了回來,蘇海棠尖叫著跌了下去,頭重重撞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弼哥哥……”

蘇海棠被推的有些發懵,坐在地上,摸著疼的難以忍受的後腦勺,面上下意識的露出委屈的柔弱神情,“我是棠姐兒啊,你怎麼推我……”

“我不想看見你,滾。”李成弼仰面躺回床上,聲音沙啞道。

蘇海棠愣了一瞬,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成弼,“弼哥哥……”

周小姐生了嫡子,她忍了又忍,想到李成弼這會兒還不是當朝首輔,就算周小姐生了嫡子,也不見得能活到十年後,才忍下這口氣沒有找他算賬。

等聽到周小姐生的兒子被周家過繼,改姓周後,她臉上才露出笑容。

覺得弼哥哥還是她的弼哥哥。

她正想著再尋個空檔去鎮上找李成弼,好好安慰他功名被擼一事,就聽到村裡有婦人說見到弼哥哥帶著周寡婦回來了,她忙找了個藉口,說去村裡找人玩兒,溜出籬笆院,轉了幾道彎,才偷摸著進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