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瞥了她一眼,滿眼笑意的往後靠在椅背上,喟嘆一聲,“說來奇怪,我就是喜歡這孩子……”

嬤嬤笑,“夫人剛剛不是才說了嗎?槿小姐與咱們曹家與裘家有緣分。”

曹夫人也笑,“可不是嗎。對了,裘家那邊有訊息傳回來嗎?”

嬤嬤臉上的笑立時一僵,曹夫人的笑容也是一頓,“怎麼?”

“一早剛得的訊息,還沒來得及告訴夫人……”嬤嬤有些猶豫。

曹夫人臉色一冷,“說。”

“是大夫人。先前老夫人已經同意兩位少爺來金水鎮,大夫人不知道在老夫人跟前說了什麼,老夫人轉眼就變了主意,說……說夫人不在身邊伺候,有孫子在身邊孝敬她也不去責怪夫人了,如今夫人連孫子都要叫走,是不是覺得曹家家大業大,可以不守規矩,不用孝順她,她也不敢吭聲……”

嘭!

曹夫人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臉色陰沉,“豈有此理!我前些年在她身邊伺候時她怎麼說的?說她身邊已經有大房二房的人在,讓我不用操心,安心跟在老爺身邊照顧伺候老爺。這會兒聽那賤人挑唆就說我以家世欺她!簡直可惡!”

“夫人!”嬤嬤臉色一變,忙攔住曹夫人,探頭朝外面看了一眼,好在外面兩個都是她們自己的人,才稍稍安心,轉回來安撫曹夫人。

“夫人又不是不知,大房是老夫人孃家堂弟的女兒,老夫人先前就很看顧,至於二房,那還不是大房說什麼,她聽什麼。為今之計,是這名聲……咱們老爺眼看任期將滿,大房來這麼一出,難保不是讓夫人與老爺因此失和,夫人遷怒,自然不會往曹家遞話,那老爺來年的官路……”嬤嬤言辭銳利,幾句就點到重點。

曹夫人的臉色霍然一變,她方才確實因為大房與老夫人的態度遷怒了老爺,若真如嬤嬤所說,那大房的用心……

“好,好!我真是小瞧了她魏氏!”

曹夫人氣的胸脯起伏不定,纖細白嫩的手攥著帕子重重拍在高几上,“嬤嬤,給我研磨,我這就寫信回陝西,大房既然敢給我上眼藥,就要承擔上眼藥帶來的後果!”

“是,夫人。”嬤嬤長鬆一口氣,夫人能想開就好。

至於敢鬧么蛾子的大房,大概忘了,他們整個裘家都是靠著曹家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先前一文不名,巴結著夫人填補裘家,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挑撥離間,讓夫人與老爺生隙,斷了老爺的前程,他們大房獨大,簡直做夢!

也不想想,夫人是看在老爺與兩位少爺的份上幫裘家,曹家是看在夫人的份上順手拉拔他們大房,敢讓夫人不好過,他們大房能落得了好!

一群豬腦子。

曹夫人奮筆疾書,寫好了信直接飛鴿傳書回了曹家,又另外寫了一封信,言辭懇切說了她十二萬分願意回去伺候老夫人,只要老夫人一句話,她立刻丟下老爺回裘家去。

這信自然先過了縣太爺的眼,曹夫人也不吭聲,嬤嬤自在一邊將裘家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事無鉅細的與縣太爺說了,縣太爺大怒。

只覺大房挑撥他們夫妻關係,想借此毀了他前途的事罪無可赦。

當即將曹夫人的信丟到一邊,親自動手寫了信給父親,與他分析關係利弊,讓他與母親約束好大房,否則,曹家不相幫,哪怕他把知縣的椅子坐穿,也別想有更好的官位往上爬!

對於縣太爺的動作,曹夫人不予置評。

她既嫁給了他,自要為他謀劃前途,不為他也要為她兩個兒子,更何況如今她還有一個女兒要靠她撐腰,她怎麼都不會做自毀長城的事。

“老爺,我的本意是想讓兩個孩子過來見見妹妹,沒成想鬧出這麼一出事兒。嫂子年前來信,我已將此事與她說了,我就怕她回頭與阿滿通訊問及此事……老爺也知道,阿滿是槿姐兒救的,對她的事尤其上心……”

縣太爺的臉色頓時難看幾分,輕嘆一聲,“夫人寬心,我這就在信中添上幾筆,崔老爺子如今正在金水鎮,永琰與永晟來此若能得崔老爺子點播幾句,亦是他們的福氣。爹是個明白的,定會讓他們來金水鎮的。”

曹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如此就太好了,只是……”

她輕嘆一聲,“……為難老爺了。”

縣太爺搖頭,“夫人哪裡話,咱們夫妻同體,大房如此編排於你,娘偏聽偏信,說起來,是我們裘家虧待了你,為夫……心感愧疚……”

曹夫人笑著搖頭,“老爺既然說咱們夫妻同體,又怎麼說這些見外的話。我自會寫信回去親自與大哥大姐解釋清楚,老爺與咱們兒子的前途要緊,其他人我是一概不管的。”

縣太爺一臉感動,“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嬤嬤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走到外面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