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早幹嘛去了?”李成弼不耐煩的冷著臉,“我早先跟你說讓你不要惹蘇家二房的人,你偏不聽,你那會兒但凡聽我一句勸說能成現在這樣嗎……”

“兒子,那是娘不聽你的話嗎?”周寡婦覺得自己很是冤枉,為自己辯解道,“是他們家欺人太甚,老二兩口子合夥擠兌娘,還有蘇木槿那個死丫頭逼著她爹孃不給咱們家銀子,娘不也是想為你爭取一些銀錢好讓你讀書輕鬆一些……”

“一月不讀書,耳目失精爽。閃舞我已經多久沒有專心致志的讀過書了?明年就要秋闈,娘,你還想讓兒子考科舉嗎?”

“想,想,當然想!”周寡婦毫不遲疑的點頭。

她辛辛苦苦供養兒子這麼多年,盼的不就是他能金榜題名,帶給她好名聲的同時還能帶給她榮華富貴嗎?

她渴望極了。

李成弼看著周寡婦貪婪的模樣,眸底一閃而過一抹厭棄,“娘沒事也學村裡的婦人,找一些賺錢的生計才是,有娘賺錢供養,兒子才能心無旁騖專心讀書……”

“我?我不行……我從姑娘時就沒怎麼幹過活,嫁給你爹後,也沒做過……我不行。”周寡婦一聽李成弼的建議,頭搖成了撥浪鼓。

李成弼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冷冷的看著周寡婦,然後,甩袖轉身,不發一言的坐回了書桌前,就著窗戶前的亮光,抄起了書。

“兒子,你不是餓了嗎?吃點東西再抄吧?”周寡婦只覺兒子剛才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嚥了咽口水,勸道。

李成弼毫不客氣的開口攆人,“我抄完這幾張再吃,娘先出去吧,別打擾我用功。”

周寡婦向來如此,兒子一強勢,她就不敢吭聲了。

這會子見兒子動了怒,想了想,小聲道,“不是娘不想出去找活計,而是這大冬天的實在沒什麼活兒幹……”

李成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她忙道,“娘聽說村子裡有人在山上設套,能弄到兔子啥的,娘明兒個就進山,再順便砍一些粗樹幹回來,給屋子裡燒點木炭出來,這樣你抄書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冷了……”

李成弼不置可否,垂下頭,繼續抄起書來。

周寡婦小心翼翼的退出來,關上房門才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娘誒,她可真是怕兒子生氣,那眼神忒嚇人了。

一想到這麼冷的天要去山上挖陷進設圈套逮獵物,她就想起村裡去年冬天死在山上的虎娃,聽人說,那被老虎吃的屍骨都不全,忒嚇人了。

周寡婦一時擔心上山遇到老虎怎麼辦?自己先給自己嚇的抖了幾回。

暗地裡更是將蘇家二房與鎮上的周家罵了個狗血淋頭。

……

見周寡婦走了,李成弼氣惱的將毛筆放下,本來是想重重的丟出去的,可想著他現在就這麼一支好用的毛筆了,若丟出去摔壞了,抄書的錢都未必夠買一支新的毛筆。

再看桌上抄好的大半本書,李成弼心裡簡直恨不得一把撕個粉碎。

他的日子為什麼會過成這樣?

明明,蘇木槿那個蠢貨像個傻子一樣喜歡他,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明明,蘇家二房夫妻為了蘇木槿傾盡全力的在資助他讀書,他不管用什麼理由要銀錢都能要到,哪怕他只說句手頭緊,不出兩天,蘇連華就會把錢送到他的手上。

他厭惡蘇木槿的村姑氣質,不喜歡她胸無點墨,心無城府的模樣,除了那張臉,他覺得她根本配不上自己!

他也從來沒把蘇木槿當成自己的妻子。

他想的是靠著蘇家二房的資助考上舉人,得了功名後再找理由退親,然後尋找更好的親事。

可事情怎麼就發展成了今天這樣?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他身子一癱後靠在椅子背上,閉上眼,不忍回想腦中卻總在反覆上演著這混亂的一年發生的事……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