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慣常行軍打仗,最不耐也不屑這些後宅爭鬥,可偏不管大小訊息,從內宅流出的速度最快也最真實。

更讓他感到挫敗的是,蘇三這個鬼丫頭,明明剛來京都沒多久,對京都局勢的判斷之精準,對各位皇子的秉性作為摸索之透徹,都讓他望塵莫及!

他若再不努力向上,眼看就要被這丫頭甩到馬屁股後邊兒去了!

難得看到顧硯山有如此一面,蘇木槿不禁發笑,勸道,“奪嫡紛爭與抗戰對敵中的危機四伏相比,不遑多讓。兩者雖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截然不同。你學的都是陣前對敵之策,應付起這些暗地裡的陰謀算計自然會感到力不從心……”

顧硯山的臉黑了黑。

這小丫頭一本正經勸他的模樣,為什麼讓他覺得像是大人在勸小孩子。

世子爺傲嬌的輕咳一聲,發狠道,“既然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求同驅異,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安泠月與流雲對視一眼。

安泠月眸子晶亮,面上一本正經,心中卻在狂歡,嘿嘿,世子爺也不是萬能的嘛。

流雲則眨了眨眼睛,左看看顧硯山,右看看蘇木槿,想了想,倒了杯茶遞過去,“小姐,喝茶。”

說了那麼多話,小姐一定口渴了。

顧硯山也想喝,剛抬眸想說自己也來一杯,就瞧見流雲眼底對他的一抹不贊同,一雙眼睛好似在說‘顧世子你怎麼那麼笨,害我家小姐說了那麼多也沒教會’。

顧硯山要說的話瞬間卡殼,半天摸了摸腦袋,將話吞了回去。

前有安泠月,後有流雲……

莫名多出兩個小姨子,這是什麼鬼感覺!

馬車恢復暫時的安靜,一路得兒得兒的又跑出很遠,才在一處莊子上停下,車伕在外面小聲道,“縣主,到了。”

顧硯山撩開簾子,瞧見不遠處的一處莊子並一些在莊子附近的田地忙活的農戶,不由回頭好奇的問蘇木槿,“你這是想買田莊?”

蘇木槿點頭,探頭從馬車內出來,下了馬車。

安泠月與流雲一前一後從蘇木槿下車留出的空蕩處也下了馬車,路過顧硯山時都瞥了顧硯山一眼。

顧硯山下了馬車瞧見那兩人一左一右護在蘇木槿身側時才反應過來,這兩人是嫌棄他擋了她們扶蘇三下馬車的道兒。

不由嘴角抽了抽。

“走吧,我們去看看。閃舞”

蘇木槿與兩人說罷,側眸笑看顧硯山,“你要跟著一起過去還是留在這兒等我們?”

顧硯山點頭,“一起。”

瞧著蘇木槿身側都有人,顧硯山明智的走在前頭充當帶路人,留車伕在原地歇息。

一行四人直奔莊子大門。

顧硯山前去敲門,莊子內並無反應,不遠處正勞作的老漢瞧見,直起身子朝他們招手。

“莊內像是無人。”顧硯山道。

“我們過去問問。”蘇木槿點頭,率先朝招手的老漢走去。

那老漢看見他們過來,將手中拔掉的草丟到一邊,雙手拍了拍,大步出了田間,到地頭梗上等他們。

“這位老伯,您是這莊子上的人嗎?”

老漢搖頭,“我不是,我是這附近村子的農戶,賃了張富戶家的地耕種,喏……你們方才敲的那個莊子大門就是張富戶家的。”

幾人回頭看了眼那扇大門,蘇木槿笑著接話,“老伯租種他們家的地,一年交幾成糧啊?”

“六成!”老漢伸出手指比了個六,嘆了口氣,“這兩年光景不好,前年大旱去年洪澇,交的比吃的多,家家都有餓死的人,今年還好一些,麥罷那一場,交上去還留了不少,秋季再收一季,今年能接濟過去,老天爺願意賞口飯吃……”

顧硯山神色一凝,“這裡距皇城不過幾十里地,大旱和洪澇應該都有施糧施粥的,怎麼會……”

老漢瞧了顧硯山一眼,咧嘴笑了笑,“這位少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官場上那點兒門道不是應該更清楚嗎?皇城根兒上還有餓死的人,何況我們這都快百里之外了,餓死點兒人多正常!再往遠地方,可是有全村都沒了的,我們這已經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