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了茶樓,瞧見兩人趴在窗戶上看陽光的畫面,腳步驀地一滯。

古色古香的茶樓,原木雕空喜鵲登枝、梅花綻放的窗子,相隔不遠的空間,淺淺說笑不時對視一眼的兩個人,怎麼看怎麼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怡,讓人不忍打破這份寧靜。

“文少爺。”

蘇木槿瞧見顧硯山微向後看的餘光,順勢轉過頭,正看見踮著腳往裡走的文殊蘭,不由一笑,“你回來了。”

文殊蘭剛準備噓一口氣坐下喝茶,冷不丁聽到蘇木槿說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墩的哎呦一聲。

“蘇三姑娘,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文殊蘭拍拍屁股,整了整外衫,一拍桌子,“小二!”

立刻有機靈的夥計應聲,“噯,來了。”

三個字回的頗有九曲迴腸纏綿不休之感,等了字調從半空落到地上,房間的門已被小二推開,一個面向清秀的夥計笑盈盈的望進來,“幾位客官,有什麼需要?”

“下酒菜來幾個,女兒紅來一壺,爺們兒要喝酒。哦,對了,蜜汁蓮藕來一碟……”說完,扭頭看了眼蘇木槿,笑著道,“我娘說女娃娃吃這個好。”

小二笑著接話,“文少爺說的是,我們茶樓沒酒樓有那麼多精緻的小吃,不過最近倒出了一個新鮮的菜式,叫做哈密瓜炒蝦仁兒,哈密瓜難得,這炒蝦仁兒更是金水鎮獨一份兒,來這兒喝茶的太太小姐都喜歡吃,文少爺要不要來一份兒?”

“哈密瓜炒蝦仁兒?倒新鮮,來一份嚐嚐。”文殊蘭揮了揮手,又挑揀了幾個常吃的菜式,一併讓後廚先做著,等他們喝完一壺酒再上。

小二笑著應了,唱戲一樣拉長了調子唱著菜式下樓去了後廚。

文殊蘭招呼兩個人入桌,蘇木槿卻有些恍神。

哈密瓜炒蝦仁兒。

她也會做。

曾經,是學會了準備做給棉姐兒吃的,可是直到她死也沒有找到棉姐兒,所以,她平時做了都是端給棲顏姐吃的。

這道菜,是棲顏姐教給她的。

彼時,還沒有哈密瓜一說,說起哈密瓜只有哈密來的一種甜瓜,自然也沒有哈密瓜炒蝦仁兒。

可是,棲顏姐已經死了。

這世上竟還有人知道哈密瓜炒蝦仁兒……

她正想著,眼前冷不丁射過來一顆不明飛行物,蘇木槿下意識身子後側,伸手捏住了飛行物,定睛一看,是顆花生米。

她的身子不由一僵。

顧硯山皮笑肉不笑的來了句,“你外祖父曾經是兵中良將,是吧?”

蘇木槿呵呵乾笑兩聲,“顧少真是聰明,什麼都知道。”

“哎呦,蘇三妹子,你這一手功夫……徒手接飛鏢,沒個十年八年估計練不成的吧?”文殊蘭捻了顆花生米丟進嘴裡,吧唧吧唧的表示羨慕。

“我這練了多少年了,也躲不過顧硯山的花生米……哎呦!你看你看,就仗著身份欺負我!”

文殊蘭一句話沒有說完,被顧硯山抬手丟了顆花生米,正中腦門,腦門上瞬間一紅,似點了顆紅痣,襯著文殊蘭有些圓潤白嫩的面板,煞是好看。

蘇木槿扯了扯嘴角,眼神忽閃了幾下,再次乾笑。

顧硯山瞧著她有些懊惱的神色,挑了挑眉,眸底滑過一抹得意,還有這小丫頭心虛的時候,該。

讓你秘密多,看小爺怎麼一把一把薅出來。

酒菜上桌,文殊蘭頂著腦門一顆觀音痣,熱絡的給蘇木槿倒酒,“蘇三姑娘,來來來,今日咱們不醉不歸……嘶,疼。”

文殊蘭瞪了顧硯山一眼,將酒壺嘭的一聲放到他跟前,“自己倒!”

顧硯山斜了他一眼,將蘇木槿身前的酒杯拿過來,捏在手裡,“這園子算我一份兒,回頭我讓人把銀子給你送過來,分成……我也要一成。”

“哈哈,我就知道,說到賺錢你也會心動,誰叫你有……”文殊蘭的話說到一半,嘿嘿笑著止住了。

蘇木槿哎了一聲,看著顧硯山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支著胳膊,手背拄著臉,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