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要是覺得我不配叫你娘,我以後不叫便是。閃舞”

許久之後,蘇連華聲音淡然道。

沈氏看著丈夫,眸底滿是心疼。

“二哥……”蘇連貴眉頭緊蹙,不解的看了眼叉著腰理直氣壯的蘇老太太,聲音裡不覺帶了幾分厲色,“娘!你這是想幹什麼?二哥眼裡什麼時候沒有你了?什麼時候對你陽奉陰違了?他和二嫂對你的孝順,一點也不比我們這些你親生的差!你這是又聽了誰的大舌頭……”

“你吼什麼吼?人家還沒生氣,你氣什麼?”蘇老太太一巴掌拍過去,氣呼呼道,“你心裡記著人家是哥哥嫂子,人家拿你當弟弟看了沒?人家是有了吃的念著你了,還是有了銀子給你花了……”

“娘!二哥二嫂這些年給你的銀子還少嗎?”

“他們那是給我的嗎?他們那是給你爹的!我花的是你爹的銀子!”蘇老太太跳起腳拍著蘇連貴,“你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孃的東西,不幫著你娘我偏幫一窩外人!”

“娘,那是我二哥二嫂,不是外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蘇連貴突然覺得心好累,跟一個壓根不講道理的親孃講道理,簡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難說清。

裴氏皺著眉,糾結著想開口,可看了看劍拔弩張的母子倆,到底還是沒說話。

有些事有些話,當兒子的可以跟親孃掰扯,當兒媳婦的卻一句話都不能說。

這也是他們夫妻先前就商量好的,不管因為什麼與老太太發生衝突,都由他跟老太太交涉,她一個字都不要說,因為不管她說什麼,都只會讓老太太的箭頭對準她,對解決問題沒有一點幫助。

“我不講道理,你個兔崽子,你長本事了,你……”

“哇啊……爺,奶說我們一家是外人,我們難道不是蘇家人嗎……”業哥兒眼見爹孃被老太太欺負,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抬手捂著眼睛乾嚎起來。

裴氏眼睛一亮,讚賞的看了眼業哥兒,朝自家男人遞了個眼色。

蘇連貴接到妻子的示意,挑了挑眉,忙拉著蘇老太太勸,“娘啊,你看看,你說一兩句話暢快了,等業哥兒跑去跟爹告狀,爹來問你,你怎麼說?就算業哥兒是個好孩子不去跟他爺告狀,回頭要是讓街坊鄰居聽到閒話,落了咱們蘇家的面子,爹能咽得下這口氣?就算爹不追究,你這一番話說的,讓你兒子我以後還怎麼跟二哥相處?二哥打獵功夫好,二嫂孃家大哥、四弟可都是鏢局的人,兒子過了年還想走他們家關係,去接一些鏢局的活,你說你這麼一攪合,兒子的錢途可就沒了……”

“他們家有啥關係可走的?那鏢局又不是他們家開的!你們就吃力不落好吧……”蘇老太太正被業哥兒那一嗓子哽的要下不來臺,突然聽到兒子給自己搭臺階,很是欣慰的看了兒子一眼,對兒子的話倒不以為然。

蘇連貴見老太太態度軟和,便笑著湊到蘇老太太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蘇老太太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斜了沈氏與蘇連華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裴氏與蘇連貴齊齊做了個額頭抹汗的動作,夫妻倆相視苦笑。

“二哥二嫂,娘她……”蘇連貴想說老太太說話不走心,想了想還是嘆了一口氣,“你們別放心上。”

蘇連華看沈氏,沈氏搖頭笑,“多大點事兒,讓老太太說罵兩句也少不了什麼。”

蘇連華跟著點了頭附和。

蘇連貴還想勸些什麼,裴氏朝丈夫輕輕搖了搖頭,蘇連貴便收了心思,不再說話。

幾人緊張的忙碌著,慢慢的氣氛又恢復到先前的熱絡。

饅頭蒸出來,晾在了正屋,十二個魚饅頭,十二個刺蝟饅頭,一個都沒有少,蘇老太太打跟前過,看到那些饅頭,撇著嘴哼了哼,倒也沒再說什麼。

業哥兒回屋將灶屋發生的事跟蘇木槿說了,蘇木槿抱著棉姐兒笑。

在信奉神明的十八里寨,魚饅頭魚刺蝟饅頭有著說不上多好但卻很實用的寓意。

魚代表‘餘’,家中有魚等於家中有魚等於年年有餘;

刺蝟代表‘刺頭’,需要出門打工掙錢的人家每年過年都會蒸上一兩個,寓意出去闖蕩是刺頭,有骨氣,不怕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