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長。

一天,一個流氓地痞出身的村莊民兵在酒館喝醉了,他飢渴難耐,發了瘋似的在村中游蕩,尋覓著落單的“獵物”。他撞上了提著水桶回家的克里格妻子,像餓狼一般撲了上去。

她是個忠貞不渝的女人,決不允許自己遭到這個令人作嘔的酒鬼猥褻,於是瘋狂反抗,大聲呼救。

酒鬼的耐心被耗盡了,他又急又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居然掏出了匕首殺死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聞聲趕到的村民驚呆了,克里格痛不欲生,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這個溫厚和藹的男人頃刻間從腰間取下了平時用來做木工的斧頭,將癱坐在地上的酒鬼民兵腦袋砍成了兩瓣。

他知道在當地的法律裡這樣做不對,會被領主捉拿,於是趁混亂之際趕緊回家收拾了東西,逃向了村莊南部的森林。

村民們對於克里格砍死這個酒鬼民兵沒有任何意見,反而拍手稱快,除了村長杜登和亞當之外——這個酒鬼民兵是他們的表親。

這毫不令人意外,也只有和村長杜登沾親帶故的人才有知法犯法卻飽有信心逃脫法律制裁的色膽。

果不其然,杜登跑到昆尼爾男爵面前哭訴,添油加醋地扭曲事實,克里格在他的嘴裡成了可恨的酒鬼,而那個民兵反而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於是治安官接到了命令——帶著獵犬和武裝士兵們去森林裡緝捕克里格。

但是,治安官和士兵們在森林裡一無所獲,即便是獵犬那嗅覺靈敏的鼻子這回也失靈了。他們不得不接受這一沮喪的事實,打道回府接受男爵的怒火——他們根本無法在森林裡抓到這個凱爾特人的後裔。

時間一天天過去,村民們以為克里格要麼死在了林子裡,要麼加入了山賊的行伍,暗自嘆息。

不過有一天,村裡的獵人進入森林狩獵時發現了山坳後面有一處小規模的山賊據點,但那幾個穿著暗色衣物賊頭賊腦的土匪們已經成了屍體,倒斃在地。

一個有這一頭棕色長髮和野蠻生長的絡腮鬍的男人正在據點中央的營火邊烤肉,獵人認出了他,他是克里格。克里格還將一塊烤好的鹿肉分給了他。

自此,森林狼克里格的名聲在附近的村莊中徹底傳開了。昆尼爾男爵惱怒不已,他並不想看到自己的領民將一個落網的逃犯作為崇拜的偶像,於是又派了治安官和更多士兵進入森林搜捕,卻依舊一無所獲。

最近,在昆尼爾男爵出征前,克里格再次被安上了殺人、偷獵、走私的罪名,又一次被已經厭倦了這一切的治安官和士兵們搜捕,但結果顯而易見——目前看來,連根鳥毛都沒抓回來呢。

“但願他不要出事。”埃爾文嘆了口氣。

這時,村莊外傳來了滾滾的馬蹄聲,一些好奇的農民停下了手裡的活撐起腰桿向遠方眺望,大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該死的徵稅官帶著武裝士兵來了。

杜登和亞當以及兩個助紂為虐的民兵和武裝士兵們一起將所有村民如同趕小雞一樣趕到了村中央的空地上,一些村民被嚇得瑟瑟發抖。

“藉由上帝恩典,洛翁伯爵領的統治者,告知這片土地上居住的人們,加徵的戰爭稅是必須交納的,有誰敢膽違抗規定,必定受到嚴懲!希爾迪瓦德昭告。”

騎著黑色戰馬的徵稅官拿著蓋了印章的羊皮紙檔案大聲宣念,讓每一個字清晰地傳達到位。他身後面色不善的精銳騎兵們讓每一個村民戰戰兢兢,慄慄危懼。

村民們被迫回家摳摳索索地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口糧和辛辛苦苦攢下的銅幣,每個人的心中埋下了對伯爵仇恨的種子。

銅幣被放在大鐵碗中發出的清脆聲響綿綿不絕。不僅僅是錢,村民們拿著各種物資排隊交稅,稅官則在羊皮紙上“沙沙”地飛速書寫記錄著。

交不上稅的可憐人被武裝士兵們以抗稅之名拳打腳踢,一頓毒打。稅官發現他確實交不起稅後,讓村長杜登記錄下了他的名字,這個可憐人在下個季度要交的稅會翻倍。

徵稅官一點也不在乎這些這些他眼中的“賤民”是怎麼想的,他們的日子有多難過多不易。他只關心稅收和物資是否到位了。

當最後一袋糧食、最後一匣裝著銅幣的錢箱和關在木籠子裡的家禽被裝在馬車篷車上時,喝著紅酒的徵稅官滿意地給皮革酒囊蓋上瓶塞系回腰間,踩著馬蹬上了馬。

“駕~”

武裝士兵們帶著沉重的馬車篷車跟著前面騎著馬的徵稅官和騎兵們離開了埃斯拜村,踏上了南歸的道路。諂媚的杜登則站在村口目送著他們離開。

三天後,他們將帶著滿滿六車的輜重在南邊的布羅克霍弗渡口乘坐渡船越過萊茵河,首先抵達貝格伯爵領兩週前最先遭遇襲擊的洛豪森村,然後直奔杜塞爾多夫鎮外的攻城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