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蒂爾達夫婦穿上了盔甲,駐守在南牆敵人最有可能架設雲梯的地方,這讓西蒙安心了不少——瑪蒂爾達可是整個安茹地區比武大會的冠軍。

她的先生埃爾克萊也不賴,能帶著蜂車平安闖蕩了各大商道這麼久,沒一身本領的話,可能早就死在某條陰溝裡了。

至於石匠萊安,他也穿上了自己的武裝衣和鎖子甲,現在正在投石機角樓上指揮著工人們除錯角度。

精巧的扭力投石機旁邊除了堆放著打磨得圓溜光滑的大石彈用來對付敵軍攻城器械,還放著好幾簍半滿的鵝卵石,用來攻擊敵人的步兵和散兵。

到時候,昆尼爾男爵領計程車兵們就可以體會到可憐的阿納姆男爵領士兵當時的恐懼和絕望了。

村牆下,離木梯最近的地方,現在支起了一口大鍋。裡面燒的當然不是散發著香氣的肉湯,而是瀰漫著刺鼻氣味咕嚕咕嚕冒著泡泡的瀝青。

兩個年輕的農奴在大鍋邊隨時待命,他們的腳下分別放著兩隻木桶。他們只等西蒙一聲令下,隨後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滾燙的瀝青裝滿木桶,拎到村牆上去。

而在大鍋後面的空地上,是六十多個手持投石索、腰間布袋鼓鼓囊囊裝滿了鵝卵石的村民投石兵。

雖然他們在村牆後面,看不到牆外的敵軍,但基於前幾天第一次防禦戰勝利的影響,他們倒也不怎麼緊張。

他們只等牆上一聲令下,鼓足幹勁,將或大或小的石頭狠狠丟擲,越過牆外。至於打不打得到人,就聽天由命了。

於他們而言,屆時村牆外傳來的頭盔脆響,痛苦哀嚎,甚至是詛咒辱罵,都是一種別樣的享受——他們作為普通村民,能夠運用自己的雙手,將侵略者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說這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

等戰鬥結束了,在村牆上目睹了一切的倖存者們,自然會很樂意向他們繪聲繪色地描述敵人是怎樣在密集的石塊打擊下頭破血流,哭爹喊孃的。這是屬於他們的榮譽。

“嘎,嘎~”

在攻城營地的上空,聰明的烏鴉們已經開始盤旋,冷漠地看著地面上這些奇怪的雙足獸即將開始的自相殘殺。

它們不明白裡面的原因,不過它們絕對清楚,等廝殺過後,空地上會多出許多新鮮的“食物”,那是專屬於它們的盛宴。

在這不得不提,直至第一次進攻結束後的第三天,弗爾徳村南牆前的空地上依舊還有當時進攻時留下的農奴屍體。

誰也沒想到,這批腐爛發青散發著惡臭的屍體僅僅過了一天,便被附近的烏鴉們給啃得面目全非了。

昆尼爾計程車兵們惶恐不安——沒人願意自己死後會如此淒涼地曝屍荒野,也沒個牧師來做彌撒,只能被那些該死的食腐鳥們當成餐點來啃食。

為此,昆尼爾男爵專門派了使者和西蒙溝通,最後派人運回了這些農奴的遺體,在營地後面的樹林裡挖了個大坑,讓隨軍牧師舉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這才把動搖的軍心給安撫了回來。

在攻城營地前集結完畢的軍隊最前方,昆尼爾男爵的隨軍牧師一隻手拿著橡木十字架,一隻手放在胸前,大聲念著戰前禱告詞。

“全能的上帝,我的主,我們讚美您!希望您能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保佑您的忠誠教徒們,賜予我們勝利!阿門!”

這會兒,就連最殘暴嗜血的僱傭兵,此時也是低著頭,做著祈禱的手飾,祈求著神的保佑。

而西蒙這邊,由詹姆斯神父在村牆上為所有士兵和村民做戰前祈禱。

他的行頭可比昆尼爾的隨軍牧師要好得多——只見他一隻手高舉銀質十字架,一隻手拿著一本珍貴的、有彩色手抄紋飾的祈禱書,鏗鏘有力地念著令人熱血沸騰的戰前禱告詞。

“上帝是我們家園的保護,感謝您為這片土地降下了神蹟,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子民都在如此虔誠地讚美您啊!願您能保佑您盡恭盡順的子民們消滅侵略他們家園的敵人,將他們的敵人斷弓毀矛、燒甲焚盔,將勝利的果實賜予我們。萬能的上帝與我們同在,阿門!”

西蒙能夠明顯感覺到,做完了戰前祈禱,無論是村牆上計程車兵和弓箭手還是村牆下的投石兵,每個人心中的恐懼都被驅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守衛家園的堅毅與決心。

“嗚~嗚嗚……”

這時,遠處攻城營地的方向,第三聲號角悠長綿延地傳了過來。

那是進攻的號角。

“來吧。”西蒙微微一笑,不屑地對著遠處正笨拙地往前一點點移動的攻城車和攻城塔吐了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