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頭子捋了捋自己金黃的山羊鬍,饒有興趣地問道。

“絕無半句假話,老大,”山賊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我們還俘虜了一個看上去有點錢的老釀酒人,可以拿來換贖金。最棒的是,那釀酒人的女兒可真是長得水靈漂亮,要不是咱們知道規矩,幾個控制不住的兄弟差點就在泥道上給她上了。”

“哈!長斧傑克這回可真是幹得不錯啊!這次獎他一桶麥芽酒,等我爽完那個女的就給他爽爽。”山賊頭子一口飲完麥糊,把碗丟回了那個山賊的手裡。

“怎麼?老子有哪次少了你們的獎賞,”頭子看著微微有些失落的山賊,“昨晚參與埋伏的兄弟每個人一枚德涅爾銀幣,等長斧傑克幹完了你們都可以去爽一下。”

不再理會那個樂得眉飛色舞的傢伙,山賊頭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徑直地向營地邊上堆積著戰利品和戰俘的廢棄礦洞走去。

……

營地不遠處的幾片大灌木後面,西蒙一行人正悄無聲息地蹲著等待獵人比爾的訊息。

一些新兵頭上滴下豆大的汗水,手中緊緊地握著圓盾和手斧,不安地聽著遠處營地遙遙傳來的說話聲。

“老爺,”獵人比爾帶著小克萊茵彎著腰,扒開灌木,悄悄地摸回西蒙身邊,“我剛剛偵查了一番,山賊營地裡有二十一個人,大半還在睡覺。營地周圍有七個人散佈在四處巡邏。剩下的三四個人在營地後面的廢棄礦洞門口值守。”

“這樣啊,”西蒙蹲在灌木後細細地思索著,“比爾,你先帶著兩個弓箭手把外圍放哨的人做掉,然後以模仿五聲急促的烏鴉叫聲為號,我和霍夫曼便帶著新兵們列陣衝進營地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好的西蒙老爺!”獵人比爾應聲答應,蹲著來到新兵後面,帶著兩個緊張的年輕弓箭手小心地鑽出了灌木叢。

“老爺,那我呢?我也可以去幹了那些放哨的混蛋啊!”克萊茵握著獵弓,一手搭著箭,焦急地看向西蒙。

“噓,小聲點,”西蒙豎起食指放在嘴前,“你就在跟在我的後面,開始戰鬥時在側後方放箭射殺那些營地裡的山賊。”

“可是……”小克萊茵有些不甘。

“沒有可是,”西蒙見小克萊茵要和自己辯論,立馬打斷了他,“比爾他們就算出了意外被發現了,也可以依靠他們高大健壯的身體和那些放哨的山賊搏鬥。而你這小個子細胳膊細腿的,搏鬥起來可能就要去見上帝了,那還怎麼殺維京人給你父親報仇?”

小克萊茵聳拉著他的小腦袋,不再說話。

“多吃些肉,快快長高長大。等你可以獨當一面了,要出去當流浪俠士我都不會攔你。”西蒙拍了拍小克萊茵的肩膀,安慰道。

……

“瞄準點,別驚動了營地裡的人,”比爾看著這個年輕的弓箭手正搭著弓,瞄準了一個不遠處靠在樹上昏昏欲睡的放哨山賊,“最好一箭射中他的腦袋或者脖子。要不然他一下沒死掉,吃痛大喊,大家全都得暴露。”

只見年輕人頭上不斷地冒著汗,搭著弓的手不斷搖晃顫抖。

“你不用緊張,我也會同時射出一箭。就算你沒殺死他,我也會把他給補了。”說著,比爾從箭壺裡抽出一根箭矢,熟練地搭弓同年輕人一起瞄向了那個山賊。

但是半餉那個年輕人也沒能射出一箭。

“不,不,我,我做不到。”年輕人垂下搭弓的手,大口喘氣,蒼白的臉上滿是虛汗。

“你到底在想什麼?”比爾眯著眼,把弓垂下,看著這個年輕人。

“他,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家人,有七情六慾。這,這和狩獵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不是在殺雞,殺鹿,這可是個人啊!”年輕人嘴巴都有些發青。

“愚蠢,”獵人比爾伸出手就要敲年輕人的腦袋,但是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時那慫樣,終還是嘆了口氣,收回了手,“你自己想想,今天不殺了他,可能他明天就要去村子裡殺你父母,搶你財產,強姦你的姐妹們。對於這樣壞事做盡的傢伙,講什麼婦人之仁?”

“我,我……”

“呵,今天邁不出這一步,你永遠都不算是一個弓箭手,頂多就是個會打獵的慫包,”比爾冷笑,“西蒙老爺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就培養了兩個只會打獵的傢伙,說出去都要把人給笑死!你不要把他看成一個人,你就當他的腦袋是個南瓜,一箭射去,輕輕鬆鬆。”

年輕人聽後不再那麼緊張,蒼白的臉逐漸變回紅潤,氣息也逐漸恢復平和。重新搭弓的手雖然還是在微微顫抖,但是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海曼,你也一起,我們三個同時射他的腦袋。”比爾也搭起了弓,瞄準了那個放哨人。

“我的上帝,那就是個,大南瓜,大南瓜……”另一個年輕人心裡默唸著,顫抖地抬手搭弓。

“嗖”

隨著三聲微弱的射箭聲,那個放哨的山賊正面部中了一箭,狠狠地插進了他的眼眶裡。還有一支貫穿了他的喉嚨,殷紅的血液正不斷噴湧而出。最後一支射中了他的胸膛,瞬間染紅了他的灰色布衣。

這個可憐的山賊當場斃命,跪倒在樹前,緩緩地從坡上滾了下來。好在這裡離營地有點距離,周圍林子裡各種鳥叫聲,泉水聲,還有風吹枝葉的聲音掩蓋了這微弱的射箭聲和人體滾落聲。

“嘔”

看著那個滾到自己不遠處的正散發著濃濃血腥味的屍體,兩個年輕人再也忍不住了,嘔吐了起來。

“吐吧吐吧,過了這一關就好了。”比爾笑著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他知道,今天有兩個新的年輕的弓箭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