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他為了競爭你們,他還另外安置了一班人?”

白泓不敢接話,心思恍惚這一事兒。顧頌也走上來,快步堵在對方身前:“安置在哪裡?說吧。”

他似乎對這人的厭惡感沒有完全消減。

“大佛寺後巷的抿香居,但要你必須是樂署的人才能入內。”寧潛舅子眼中飄出得意,戴上氈帽,邊走還口中哼著“山無稜,天地合”。”

待他走遠了,顧頌問他師兄:“你就信這人的鬼話?”他反正在那日婆羅寺見了這男子就沒有好感,斟酒給這男子也是為了套話。

白泓是比顧頌多了三年的世道歷練,這男子的年紀不比他大幾歲,想糊弄人,還沒有那個能耐。

而在此時的巳時三刻,石軌與哥舒夜決定讓原本擔任奏瑟的顧頌,必須與嫣然調換去打鼓。

此外,燕兒和小鈴兒之間悄悄地有了間隙,但那丫頭鈴兒根本就無法預知燕兒的想法,他在泓芳居里又沒有別的什麼人能和她說話的。

剛回到泓芳居里的顧頌,脫下皮袍進入練習奏瑟的狀態,手指彈奏那而是七根弦子都快起了水泡,後面兩根弦子是石軌加上去的。

“公子,燕兒姐姐說她在西屋裡給你燉了冰糖梨子水,要不要這麼我現在端著進來被逼嚐嚐啊?”

“不了,我不渴。”顧頌一直喝水,體內水份補充的也夠足,加上這幾日膳食間也額外做了黨參湯呵護嗓子的。

他怕白泓說他矯情,顧頌用手巾沾了熱水擦一把臉:“我一緊張我就想我爹了,可我爹不在世上,我就到惠心院看看能不能遇上師父,師父也不在就和師母聊了兩句話。”

雖然他不慣於撒謊,但這會兒和用午膳前,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顧弘明,於是顧頌站到右側室門內問白泓:“師兄,就愛聽你的歌聲,能哼唱一次給我聽嗎?《上邪》。”

白泓沒好氣地答道:“如今是天無稜啊。”

顧頌沒繼續,轉頭掩住門午睡去了,白泓也記譜子和節奏點,感覺腦仁子疼也倒床上就睡了。

顧頌找出來包袱裡的那本《上邪》的線形樂譜,試著想哼唱,但他無法進入那意境中去,躺了十幾息聽見有人輕聲叩門。

他以為是燕兒,就躺著裝睡著了,仔細聽了腳步聲,再熟悉不過的輕盈厚底皮靴,這不是燕兒的步態。

拉開門出來看見是白狐皮短襖的白容,矜持中略微釋出薄笑:“頌師弟,我妹為你作了一雙羊皮的呵護手指的手套,她讓我問問你是愛牛絨還是羊皮的?”

顧頌耐住激動問她:“那,這個師兄和嫣然也有嗎?”

白容見他姿態維持高傲,心裡惱怒:“不是的,就你獨一份,這羊皮可是好的品質了。”

他戴過這種質地的分指手套,奏瑟吹篳篥都能靈活運用手指還防凍。他禮行地接過來捏手中,看著白容的臉很謹慎。

白容一如繼往的狂妄浮現在臉上:“是我妹作多了一雙,你很可憐地爹沒有了,娘也不是親孃,那你就該收下這手指套。”

恥辱感讓顧頌的頭顱沉重起來,他講那羊皮手指套放在白容坐著的長塌前的桌案,他什麼也不說,適度地笑頭一次覺得想哭不能哭的酸。

白容站起身:“你應該感到榮幸,是我妹長這麼大初次送一個男子手作物,你就這麼沒規矩沒家教地拒絕啊?”

顧頌的笑總算是虛實合一了,對白容說:“那麼這手作物我收下了,但你們這說話往後能說適當些嗎?”

白容快快地說聲:“隨便你啊!我們怎麼說話你管不著。”

看著顧頌揚笑得很輕鬆,白容撇一眼紫檀木屏風對裡面說:“我來了,你當人家阿兄的也不出來說個話?”

白泓即可出來,襦衣上罩了外袍,看見那羊皮手指套還在那裡擱著,他抓起來就給顧頌套,這人的手指纖細如女子。

白容笑道:“你倒好,這麼稀罕他,你之前不是還說他涼國來的人不地道嗎?”

“得了!阿妹你快回你家去,我們不和你這時候抬槓,不合適也影響你舞蹈的心緒。”

白泓用溫和方式驅趕白容出去,白容偏偏不離開。還闖進去內居室,翻他床頭找到顧弘明記載的去年的節日演奏曲譜。

“阿兄,你為何說你什麼經驗都沒有?今日昨日嫣然的爹問你一次,我爹問你一次,你分明就是推辭。”

白容這幾日很難得好脾氣配合大家協奏,他爹與石軌主導這次的樂班協奏細節。按說,她阿兄見識過的場面不比她爹少,可他就是謙讓還和這顧家小子沉默到底。

白泓幫著顧頌戴上了手套,笑得淡然:“我怕我一出主意就奪了阿妹你的風光,屆時嫁的不好就怨孃家或者懟我們白家男子。”

他不能對白容訓斥,這女子臉皮薄的很,加上謝無心辜負了她的心,這些日子鉚足了心思爭取獲得舞樂頭籌。

但他不能眼看著這白容損師弟,他湊近她問:“你損了頌師弟你心裡是否就暢快了呢?”

白容一臉的認真:“還不夠,除非他替我去陪伴緋兒一個下午,那我就不再取笑他損他了。”說完,白容還冷幽幽笑看顧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