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耍拳時候,從花窗外能感受到一個小身影往外移動,這麼小的人全宅子就一個鈴兒,他不想壞了他的寧靜,他還想著他的身手總有能用的時候。最近耳朵稍紅又癢,他一直找不到緣由,他就更不想在此刻分心了。

鈴兒這次帶著線軸溜出大門,她純真地一笑還覺得她有了出門的能耐了。

那嘴角一撮毛黑痣的男子還是和藹地一笑,這次額外送給她一串糖葫蘆還說:“天氣轉熱了,這個不好找了,近日城裡人出不去,但我有辦法出的去。”

鈴兒見他的次數久了之後,就覺得他很面熟,終於想起來上元節那日在匯雅書院門口,也是這男子送他的一串糖葫蘆。

鈴兒忽然就笑了:“我想起來了,你是燕兒姐姐的相好,你們那個啥呢。”

這小丫頭看著憨憨的,怎麼一言就說了他的私密?

這貨郎臉上的笑瞬時沒有了,他彎腰在手掌心裡搓了一把粉末。

趁著鈴兒低頭咬那火紅山楂果時,他一手上來就捂她的嘴,等到鈴兒癱軟到牆根下,他看著沒人注意就抱著裝竹筐裡了。

鈴兒的短襖太厚,被他塞到裝貨的竹筐裡。

被裝到竹筐裡的鈴兒看見陽光照進來竹筐內,但她被搖晃著睡過去,漸漸無力睜開眼睛。

朦朧中聽見貨郎說:“你就是我娶媳婦的錢,你還打算吃我的糖葫蘆不?”

一個時辰過去了,外院的白二先到泓芳居里問燕兒:“顧公子的書僮,就那個鈴兒在不?”

燕兒頓時表情凝重,很快開啟右側室的兩扇門,即可對白二說:“我以為她還睡著呢,怎麼不見了呀?我再去找找去,沒準在詠雨閣門外賞花呢,那裡杏花開了。”

白二望一眼燕兒,感覺她完全就不在狀態之內啊,他扭頭就走,又轉頭吩咐燕兒:“你不要聲張,我先去找找,讓奴才們出動在街上找找。”

他是感覺敏銳的壯年人,這小丫頭溜出去他知道,但沒想到這樣就人沒有了,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他白二爺門裡拐人。

家裡主子們都不在,這時候他一個管家絕對不能把人心亂了。

他喊來六個健壯奴才們,分頭讓他們去尋,也到欣榮琴坊那裡看看。沒準這小丫頭喜歡樂器,跟著三老爺在那裡學著做事情呢,她人小還識字這很好。

酉時初,“榴花紅葉村”的老闆娘過來饌香閣幫忙鎮場子,她的酒館與饌香閣如今是業務銜接,她剛遇上乞伏植半天在一個包間不出來。

梅君拜託她先看顧這外面的人客,而她有事情要和乞伏植商議。

乞伏植是耍賴不走,他不想回去面對著白容。

他發起牢騷來:“我對外已經夠勞心勞力的了,她竟然見面就指責我不陪伴她。我這是何必讓她這樣的人面對我,我橫豎是你頭上的天。”

說著,她講一頂孔雀頭飾送給梅君。那是于闐國貴婦人很緊俏的飾物,代表無上尊貴的象徵。

梅君沒有笑也沒有伸手去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不配擁有這麼昂貴的頭飾。”

這男人身份高貴,但心思很難捉摸,他的出現僅僅是她的護身符而已。

她明白他這是依照她心裡的意中人樣子贈送給她的,但他似乎懂了什麼意思忽然橫著吧她抱起來,拿刀抵住他自個的喉頭。

“你不要,那就跟著我出城一趟,否則我要死在你面前。”乞伏植就這樣威脅梅君。

梅君只好依了他,兩人打扮成於闐國的青年男女,騎馬從一條秘密山道穿過隧道來到半山腰的平臺,這裡草木蔥翠。

忽然從乾淨的墳碑後面出來一個嘴角有痣的男子,手撫左胸稱呼他“馬哈那你”,然後很快就閃身去了密林深處迴避。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這裡是我孃的墳。她是于闐國人,小時候很苦很苦的。”

比較起他對她發牢騷,說他娶的王子妃白容不好,這時候梅君最感興趣的就是乞伏植的身世,看得出來他迷戀她不能自持。但她不是少女心,她不會輕易相信他。

“二殿下,我對你的身世不是很想知道,更對你的王子後宮不感興趣。你帶著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給我看這一座孤墳藏在這後山平臺?”

梅君雙手叉腰很無所謂,如今,他身上摘除不乾淨的印記就是寧潛的外室。

她對乞伏植實在是無法掌握,她認為,寧潛就是耍著她利用她的。她能被利用的就是能被男人擺出來走過場的姿色,離開一個男人再遇上也是繞不開這個目的。

乞伏植也不過是,當她“春風一醉之後不知何處去”。但是她白梅君其實讓他乞伏植“春風一下就半醉不醒”。

她還要跟他迴旋,到底等著饌香閣能多賺點銀子,她離開這裡帶著和寧潛生的兒子一路向西。

她不知道,其實男人心裡並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把她想的很複雜。

就在梅君思索她的事兒時候,乞伏植伏地對著墳頭碑鄭重叩頭,低聲吟唱那些祭拜歌謠並不是春花能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