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礙事!”顧頌心裡此刻的彷惶比腰骨刺疼還要煎熬。

以為跟隨師父能學到制的技藝,卻遇上不穩定的行情,這行情是根據師兄是否入仕而興旺。

以為跟隨師兄出大樂見識各家所長,學習音律詞曲就能擴充自個的舞樂造詣了,誰知道這背後人事牽扯的恩怨比他想象中的複雜。

再想下去,他最明白不過就是,廣武軍歸降了大淵軍,涼州城以東的陣地失守。故國堪憂,他的傷算得了什麼?

白泓哭到沒有聲音,也跟著側躺下為頌師弟輕輕揉腰背,手勢溫柔,揉著揉著把他自個倒是哄睡著了。

顧頌的床小,他看著他睡著了。

他把腰上擱著的手拿開了,他扶住牆移動身子趴到原先鈴兒睡過的小床上。這樣能舒展腰和脊椎,至少能減緩刺疼感。

顧頌是淺眠的人,趴著也睡了小會兒,聽見白泓從他床上起來的聲音,他趴著的人醒來抬頭迎上他的眼睛。

倆倆相望之際,顧頌眼裡的憂鬱被白泓深深地捉著放到心裡了。

“師弟,你等我回來,我很快回來就陪著你。”

“嗯,我等你回來,師兄你要穿好衣服梳頭戴好帽子。”

白泓看著時候不早了,沙漏顯示已到未時初。他扭頭不看頌師弟的眼睛,他怕再看就邁不開步。

外院待客廳門上,兩名樂署小吏帶著文書已然等在那裡。一身墨綠錦官制禮樂服的白季旺這穿的是舊衣,也就是今日穿著適宜。

白季旺命自家奴才扛了兩箱,那裡裝了他新制好了剛好今日慷慨贈送給樂署的尺八,那可是兩把金絲楠木細細雕刻的。

白泓肅穆莊重地上馬這就往樂署的路上走,才一到門口,就遇上乞伏植家的八字須管家巴列搖擺著撇拉腿走前來。

“勞駕您啦!白家公子,我是二殿下的總管,殿下就在後面正要趕來進行“歸寧”儀式的,我特別給你說啊,我們殿下為人低調不鼓吹也不需要格外設宴款待。但我和殿下並沒有用午膳,因為殿下忙於公務。”

乞伏植是傳說中的儲君,他的管家也不能怠慢了,白季旺聽了管家的話就對已經在馬上的白泓說:“爹不隨你去樂署了,記得傍晚到謝大人府上去拜訪。”

“恩!爹,那你回去吧。”白泓上馬一身新制大予樂令穿的玄色錦袍。

白季旺想起上午白容對兒子的挑釁,這中間的調停,或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既然,二殿下帶十多個隨從來到白家進行這親事的最後一個路程—歸寧。

作為白家家主的白季旺不能坐視不管,喚過身邊的管家白二立刻到詠雨閣去請石軌。

對於石令婉這樣賢惠樸素又大方的三夫人,乞伏植頭一次正眼相對。

介於身份,石令婉弓腰施禮:“二殿下您請稍等,這裡需要進行個周詳如意的儀式。”

“厄,也好,本王等著。”乞伏植臉上帶著適度的微笑回應石令婉,他看石令婉這種穩重的長輩若是有個女兒那必定是有教養的。他和藹地問白季旺:“現在欣榮琴坊的製作訂單應該接的多了吧?”

“回二殿下的話,是比前一個月好了。”白季旺明白乞伏植想說什麼,這場白家與王室的聯姻,誰都以為是親事帶動了一切的順利,包括兒子的再度入仕。

“那就好,不然白家這夠硬的技藝流傳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乞伏植這話語說的其實是以心頭另外一種感覺,他本身有于闐血統,但這鮮為人知。

白季旺以為他很藐視白家手藝,也未過多再言。恰好他夫人帶頭從樓梯上端下來四樣菜,姜燒河蟹柚香蒸雞牛肋肉鋪洋芋沙棗子糯米蕨麻絲蒸四鮮。

見乞伏植看著盤子笑望著她,石令婉讓端盤子的婢女站成一排。她對乞伏植恭敬一語:“二殿下,這就是“感悟飯”,民婦凌晨就為殿下預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