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廊裡來了人要和他說話了,他冷笑:“對,阿兄你是想說我除了不會半夜歌唱之外,你知道我名字叫嫣然,那是多麼女子意味的含義啊。我說我想有個正經的日子,但這不可能。”

白泓耳朵裡流竄著表叔阿舅們帶著酒醉味的歌唱聲,有些不耐煩地回應表弟:“沒有不可能。”

顧頌也點頭附和他師兄。

瞬時,表哥表弟之間,意外地感到心靈契合。

白泓轉頭對顧頌也說:“是沒有什麼不可能,師弟你能嗎?”

顧頌明白白泓的意思,他師兄指的是共同譜寫新的詞曲。他不加思索地應聲:“我明日一早先去學館上課,能不理會的就不理會,這總成吧?我們事情我能作到專注,保持好的心緒。”

“對,保持住心緒。”白泓一面正視顧頌,一面瞅著表弟逐漸舒展的眉心。

“那我們就散了,回去就寢吧。”顧頌也注意到石嫣然一數落完他爹,他的心頭似乎就舒服了很多。

這時候,白泓的婢女燕兒在前方左側拐角樓梯口走上來,手裡挑著一盞橘黃夜燈,站在前方顯眼處看著他們。

白泓明白,這情形通常是爹孃還沒有睡,吩咐燕兒過來要找他呢。

他帶著勉強地扶著表弟石嫣然起來:“嫣然,你先回去詠雨閣,告訴表叔說我明日請他吃饌香閣的五香牛肉。”他需要用這法子讓哥舒夜從詠雨閣離開,這樣他表弟就能尋覓安靜而就寢。

石嫣然默默點頭應聲:“好的,阿兄。”他回頭也溫和地衝著顧頌頜首。

看著石嫣然腳步向右進入拱門回去詠雨閣,白泓顧頌也隨著挑燈的燕兒下了樓梯往惠心院而去。

惠心院在祖廟右側,屬於地勢較高的院落,這在黑夜裡看起來就比較明顯。

就快到惠心院大門口,白泓看著與她拉開三步距離的燕兒,忽然扭頭對身後的顧頌說:“師弟,往日我對你無理吼叫你也別往心裡去,待會兒我娘要是因為心緒不佳而說了什麼,你也別介意啊!往後,咱們安心地作曲唱歌,只要不是像我阿舅表叔這樣在夜裡就好。日後我們一起,不管面對的是誰,不管面對的是什麼事兒。”

顧頌瞟一眼低垂著頭的燕兒,那丫頭必定也不敢對師兄不忠心吧?他這麼想也就順著白泓的話應道:“我不介意的,師兄。恩,我們一起面對。”

“對,就好比我們是一個人似的。”白泓也不在意燕兒看見他們這樣會這麼想的,他從大袖裡伸出他的手攥住師弟的手握緊緊。

燕兒低頭慢慢地走著,經過了花園拱門內到達正屋門前的臺階上,她輕聲提醒她主子:“公子,快進去吧!夫人老爺等著您呢。”

顧頌輕輕甩了甩被師兄握緊緊的手,想到了些顧慮。

“師兄,你到底心裡有何事啊?”

白泓剛才還保持美好的期待瞬間從心底瓦解了,但他不忍心就此離開心中的那份美好期待,他硬持著心裡的期待應他師弟:“都不是事情。”

“我聽明白你昨晚和謝無心的那番話了,你們說了,日後在這京城裡事情不少的。”

“甭管什麼事情,你我要面對的是未知的沉悶的日子,太樂署內既然早就有人要我那個位子了,我用心良苦也就苦了依然無用的。此刻,我還是要面對爹孃的焦慮。”

燕兒提起巴掌大的小燈籠,把嘴對上端呼氣吹滅了火,然後低聲催促白泓:“公子,夫人心裡很難過,您就別磨蹭了!”她蹙眉哀求她家公子。

白泓微笑對燕兒表示了下,接住師弟的話:“甭管這座城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就算是守護不得,我依然要你留下。我身邊不能缺了你。”他們家建造了那麼多的伏室,就算是這京城塌了,那他們白家也要在塵土裡生還而並且活著。

顧頌再無任何話要擔心的,他點頭表示心裡領會了師兄的話。

惠心院內,翠玉雕刻的菩薩就嵌在小小的紫檀木神龕上。兩邊側室重重紗簾折成半掩,如眼清晰可見雕花書案小內室屏風對著窗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