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對你的書僮照顧,那都是因為我阿兄他對你好。”

顧頌一被說到鈴兒的事兒,他一早心頭的酸楚再度湧上來:“嫣然,日後我會加倍的對師兄好,也對你好。”

本來顧頌想質問,他何必很在意白泓對他的好,還非要以為是他的到來而奪取了表兄弟情誼。

但在這個早上,看著小鈴兒連鞋都沒得穿,他隨後路已經想開了,心裡豁然也就不計較這點了。

午時三刻之後,石嫣然和他爹一同出現在膳食間,哥叔夜也出現了,白泓知道他們這時候從東街琴坊回到家裡來。如果不是禮樂行有大樂要出,那就是他們吃不慣琴坊小廚房的湯麵。

白泓見此時膳食間裡沒有二房的人,他問阿舅石軌:“確切的日子就是上元節那日嗎?”

哥舒夜讓燕兒給他盛了一銅碗的梨子水,喝了一口潤了喉: “這節日,二夫人家的冷氏雅樂班也去了,說是人手不足遞來帖子要我和表哥去。有這個機會,那我們家泓兒可是見識過大場面的,我今早辰時一說,那冷家的人就應了。“

白泓明白,這個節日是比較冬至節之後相對的,另外一個大型的親師節日。

既然白容是在這一天正式和植皇子相看。那麼他們四人的演奏就是一次舉足輕重的哄抬,就不知道白容是準備好用什麼方式亮相了。

“表叔啊,就你們二位說笑了,我那些見識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只要不是讓我和師弟兩個人很單薄的出場,那我們一定配合您二味長輩的指導。”

哥叔夜滿意地笑了,他笑起來驟然間似是變了個人。單眼皮眯起來和平日裡疏冷的樣子截然不同,看在白泓眼裡已經習慣了,顧頌覺得他這笑起來會讓女子卸下矜持。

“那麼你呢?顧公子。”哥叔夜問顧頌的這時候,他的眸光換回之前的疏冷。

“阿夜,顧弘明也是我的故交,頌兒的聽工或許生疏,變通力也比較泓兒會遜色些。”

這是石軌對大家說的,語氣溫和但這話不輕鬆,特別是他看著顧頌的眼神非常具備威嚇力卻還讓人聽著聽不出來。

顧頌如平日那樣謙虛點頭,厚唇弧度完美,大眼睛裡一動不動。

哥舒夜眸底暗沉沉睨了眼顧頌:“不然就算了,他,還是和嫣然一樣,會怯場的就不能去那種大場面,弄不好了就把咱們二人的聲名給壞了。”

他這人,行事說話非黑即白,當說就說也從不在乎是否得罪了誰。

哥舒夜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禮樂行裡功夫很講究的。他們這些小青年不在都城學館內傳承到夫子們九成九的功夫,那一出來就演奏,不懂規矩可是在行內拆自家名諱的。

石嫣然眉眼盛著嘲弄的笑意,他雖然初見顧頌時候也欣賞他的天賦,但就那一夜看著顧頌在中庭北院裡奏瑟的那副緊張模樣,他並不看好他此時就跟隨家裡長輩出樂。

石軌是不說話,他那夜離了北院是用心照看哥舒夜去了,怕他這表弟在高貴身份的人面前失儀。

顧頌坐在席上面對那架瑟,和音上沒有聽出來大問題。別的,他沒有聽仔細也就不好說了。

“阿舅,表叔你們七日內把頌師弟交給我,我傳授他出大樂的規矩。”

石軌看一眼哥叔夜,哥叔夜很不客氣地目光掠過顧頌,問白泓:“泓兒,琴瑟兩樣,若你有辦法一手掌握,或者是另請來你昔日同僚那還算好。”

“我沒有同僚,那些昔日同僚也就是狗一樣伏低做小,都是和寧潛一樣的。”白泓一想起來兩年仕途他遭遇的那些老樂工們,無人能像他一樣有點血性。

“泓兒!話不能這麼說,即使是你離開了太樂署,那裡也是你為官的地方。不可說的那般難聽。”

石軌勸著白泓,他認為他這唯一的外甥,什麼都好,就是口德欠缺是該規勸。

“阿舅,這話雖如此,可那些人的確是那樣的。”

石軌微微搖頭,妹夫妹妹就這一個兒子,大方向端正了但這些小毛病要勸。

他看著低頭走進來的二房裡端盤子的兩名婢女,壓低聲音:“樂署那些人,誰不是因為要養家餬口啊!亂世之中,養家不易,你一介少年郎你是無法體會養家的艱難。”

白泓倒是不防備二房的婢女們。

“阿舅說的是,我還未成家也不知當家的不易。”

哥叔夜午膳用的簡單紮實,他對這些話題很感到無趣,起身丟給白泓一句:“顧公子,就看泓兒你的法子了,七日內教授他聽工音律甚至唱詞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