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私下裡反覆回想過這事兒究竟是出在哪兒了,她想過是太醫誤診;又或者是有人買通余文儀;甚或是孩子沒懷穩當,半道兒流了……她只是怎麼都沒相信過可能問題是出在自己宮裡,出在自己身邊兒人身上!

“叫觀嵐來,我有話問她!”

觀嵐尚不知何事,進內只見惇妃一臉怒氣,這便抬眸瞟一眼聽雨,小心笑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可是聽雨伺候得不周到,惹了主子不快?奴才這就攆她出去,主子有什麼吩咐,儘管交給奴才去辦。”

聽雨倒也冷靜,心下已然哂笑,可是面上卻是滴水不漏。

惇妃眯眼打量著觀嵐,“你說的沒錯,這些年來,但凡我的事兒,都是交給你去辦。整個宮裡,我拿你當第一可信的心腹,我的事兒就沒有你不知道的。”

觀嵐忙含笑行禮,“奴才多謝主子恩典。奴才也自為主子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惇妃“哈”地一聲笑,“可是我現在才發現,你的有些事兒,我卻不知道啊!連我現在都弄不清楚,在咱們這個宮裡,究竟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了!”

觀嵐聽到此話,驚得慌忙跪倒在地,“主子何出此言啊?”

惇妃眯起眼來盯住觀嵐,“我倒問你,前年夏天那會子,我究竟侍寢沒侍寢啊?”

觀嵐立即答,“主子自然侍寢了!”

惇妃又是“哈”地一聲笑,搖搖手卻是別開頭去看向一旁,“我侍寢了……你怎麼知道的?”

觀嵐又如何不知道,自己主子進宮這些年來,最是有兩件事提不得:第一件就是進宮長達八年無寵、無進封;第二件就是那個莫名其妙沒了的孩子。

前頭那一件還好說,終究已經是時過境遷,現在的榮耀足以掩蓋曾經的灰暗;可是後一件,才是惇妃心上永遠都無法癒合的瘡疤!

宮裡人一向心下都有數兒,誰都不敢隨便提起此事。可是惇妃今兒卻自己提了,觀嵐隱約感覺不妙。

觀嵐再也不敢有之前半點的託大,趕緊小心翼翼道,“……因為,因為奴才好歹是主子跟前的掌事兒女子。平素主子安歇,都是奴才跟聽風兩個輪班為主子守夜。”

平素惇妃在暖閣裡安歇,觀嵐和聽風兩個輪班守夜的,就在暖閣外的炕上睡著。故此暖閣裡但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她們兩個的確是最有資格知道的。

可是惇妃卻笑,“你的話是沒錯,可是你別忘了,皇上來的時候兒,卻是輪不到咱們自己宮裡的人來守夜。都是御前的人在暖閣外,你們都是更遠地退到明間兒門口去了!”

雖說都在次間裡伺候著,可是御前的人才在靠近暖閣門的地方守著,觀嵐她們都是退到明間與次間的那個門去了。她們便與暖閣中間還隔著大大的一個次間呢。

觀嵐便也是一顫,“可是,可是御前的人都是按著主子侍寢了的規矩吩咐奴才們的,什麼叫起兒、要熱水,全都是侍寢過後的規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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