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覺,終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女婿去啊。

婉兮嘆一口氣,“好孩子,阿孃也被麒麟保這孩子的糊塗給氣著了。此事你交給阿孃,阿孃會為此事問他……只是你暫且忍忍,終究麒麟保他還在金川軍營,此時即將大捷,他不能分心。”

“等金川大軍凱旋歸來,阿孃我必定叫他本人到你和小七面前來,將那些渾話都給收回了,再不准他胡說了。”

拉旺深深點頭,淚卻無法幹。

只因為他已經將那兩個侍妾的事與小七解釋了,小七也明白了,並且理解了他母親的做法。可是小七的心結所造成的病,卻彷彿有些種得深了,遲遲都不見好啊。

他便想著或許他能上戰場為朝廷建一功去,藉著喜事為小七衝一沖喜,能叫小七一下子就好起來去。

故此拉旺還是伏地叩首,“兒子也是年輕氣盛,終究等不及了。還求阿孃成全,就叫兒子此番赴山東平叛,也給兒子一個為朝廷建功的機會去!”

婉兮笑了,“好~~等皇上今天的筵宴散了,我替你與皇上求情。”

當晚,皇帝散宴歸來,婉兮將拉旺的心情委婉相告。

皇帝拍著婉兮的手,無奈地笑,“原本爺已經否了他了,昨日就已經叫大學士舒赫德去進剿……可是誰讓今天是壽星老兒求情呢?今天啊,天大地大,都比不過壽星老兒大。”

婉兮歡喜偏首,“這麼說,爺是恩准了?”

皇帝嘆口氣,“雖說這一場剿匪沒有金川軍情緊急,可是這王倫用的是邪門歪道,號稱邪道白蓮教的支派——清水教的教主,用了些詭異的手段,號稱神通廣大、刀槍不入的……爺倒擔心拉旺這孩子心眼兒直,沒見過這些,到時候兒倒被驚著。”

婉兮一聽“白蓮教”之名,也被驚了一下兒。那白蓮教實在有些詭異的手段,婉兮也曾聽聞過。

婉兮垂首道,“也怪我事先沒弄明白情形,這便貿然應承給拉旺去了。既然是白蓮教的邪門歪道,那我倒想收回方才那些話,可別叫拉旺去了。”

皇帝無奈地笑,“瞧你,話都說出來了,又怎麼收回去呢?跟爺的還好說,可是拉旺那實誠心眼兒的孩子必定指望上了。”

婉兮垂下頭去,“怎麼辦,爺可有完全的法子?”

皇帝輕哼一聲,“那自然是叫舒赫德好好兒護著拉旺罷了。拉旺有心立功,便叫他立功;其餘的事,交給舒赫德他們去承著就是了。”

九月初十日,依即婉兮千秋令節次日,皇帝便下旨:命額駙拉旺多爾濟、左都御史阿思哈帶侍衛章京及健銳、火器二營兵,往山東會剿王倫。

在二日前,即九月初八日已經派了舒赫德“先赴山東剿捕王倫”。皇帝諭旨裡這個“先”字用得倒是有趣,就彷彿堂堂大學士只是為了七額駙去打前站的。

舒赫德是個什麼身份呢?他是武英殿大學士,在大學士中排名第三;兼管刑部事務,充國史館四庫全書清字經館總裁、正白旗滿洲都統。

在皇帝賜予黑狐端罩的三名肱股之臣中,就是劉統勳、于敏中、舒赫德。其中劉統勳已經溘逝,于敏中也因高雲從案吃了掛烙兒。故此黑狐端罩三老中,就剩舒赫德一個了。

這樣身份重要的舒赫德,皇帝剛剛派到江南治水去,結果剛回來就被皇上派去給七額駙拉旺打前站了……

皇帝派了舒赫德這樣重量級的前站、阿思哈這樣能征慣戰的陪同,簡直就是被左右一起扶著,總歸確保穩妥。

再說健銳營、火器營又是什麼樣的軍隊啊?健銳營一向是八旗侍衛和護軍中優中選優而來的,當年九爺平定金川,以及此時阿桂率軍再平金川,都是依靠健銳營;

而火器營就更不用說了,火器營是配備鳥槍和大炮的。其戰鬥力更非普通的八旗兵卒可比。

帶著這樣的左膀右臂、加上兩營精銳,拉旺想不立功都難啊~

拉旺終於得以心滿意足、且穩穩妥妥地帶兵赴山東了,婉兮終於鬆了一口氣下來。

她還是忍不住修書給京師的婉嬪,問小七的情形。

此時惇嬪的肚子越發大了,每日早晚來請安,已是一副恨不能將肚子再挺高點兒的神情。

這副模樣兒,婉兮早都看得多了。想當年忻妃戴佳氏又如何呢?如今的惇嬪,無論家世還是手腕,比之戴佳氏還差遠了。

每當看到戴佳氏那模樣,婉兮總是忍著笑,想歪頭與陸姐姐說說。

——可每次都是這樣的時候兒,才叫婉兮驚覺,陸姐姐不在了;永永遠遠的不在了。

從此這樣的話,都不知該與誰說了。

容妃是好姐妹,只是容妃進宮晚,當年的事情瞭解不多;舒妃也可託付心事,可是舒妃終究沒辦法取代陸姐姐去啊……

婉兮勉力壓抑對陸姐姐的思念,可是神色之間在這麼多雙眼睛之下,還是多少洩露一絲哀慼。

此事自難免被一眾好事之人,解讀為是因惇嬪有了孩子的哀傷。

這樣的話兒還是傳進了皇帝的耳朵裡去,皇帝在九月十二日就提前送皇太后迴鑾,惇嬪隨行。

皇帝親自陪著婉兮,是九月十六才從避暑山莊迴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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