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封妃,封號為“容”,這是漢字的封號。可是大清是一個各族融和的朝代,宮廷中多種語言並用,故此容妃除了有漢字“容”這個封號之外,也另外還有維語封號、滿語封號。

皇帝本人也深諳維語,故此給容妃的維語封號為“伊帕爾汗”,意思便為“香姑娘”之意。以此來讚美容妃帶來西域香料,並且善於製備花露、香露的美好。

所以一提到“香”與“伊犁”的連用,便最直接想到了容妃去。

福康安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依舊是無聲的,彷彿都積鬱在了心口裡,那麼深那麼深。

見丈夫如此神色,敏怡的一顆心便沉得更低。

“原來是國色天香的姑娘,怪不得三爺肯不顧官聲,更不惜奪人所愛!”

福康安依舊在笑,卻是別開了目光,“這就是緣分吧,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不惜一切都要得到她……敏怡,她將是我的侍妾,陪我在軍營,侍奉衣食。”

“我不會帶她回府來,更不會叫她來給額娘行禮……你依舊是我的福晉,她不會登堂入室,你儘可放心。”

敏怡渾身輕顫。

她該高興麼?她能鬆一口氣去麼?

就算那香兒只在軍營陪伴丈夫,就算那香兒沒資格登堂入室……可是作為一個女人,即便沒有名分,可是卻能獨佔丈夫所有的注目去,那還有什麼不知足去?

而她呢,卻只能空守著一個名分,留在京中侍奉婆母,然後遠遠地遙望丈夫遠在天涯,不知歸期!

這樣的日子,難道就是她的福分了麼?

看敏怡那份掙扎和痛楚的神色,福康安心下何嘗就沒有愧疚啊。

可是他愧對的不止是自己的福晉,還有那個無辜的香兒……

可是這一刻,為了保護心中那個人兒,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就叫敏怡將他心中的人當成是香兒吧,他可以毀了自己今生的名聲,卻容不得自己傷了那個人一分一毫去。

因為代替九爺,自請赴雲南軍營效力,皇帝於去年已經按照福康安頭等侍衛的出身,賞給福康安戶部右侍郎銜,兼鑲藍旗蒙古副都統銜,赴伊犁辦事;此次回京,皇上為獎賞福康安,又將他的鑲藍旗蒙古副都統,擢為鑲黃旗滿洲副都統。

從下五旗的鑲藍旗,到上三旗的鑲黃旗;從蒙古旗份的副都統,到滿洲旗份的副都統,福康安都已經是一步一個腳印地穩穩走上了青雲路來。

可是皇上這樣的恩寵,反倒更加叫福康安內心不安。

他這幾年所做的,只是代替父親赴軍營效力罷了,尚且還談不上立功;反倒是皇上剛剛獎賞了赴軍營效力立功的乾清門侍衛彰靄,自到軍營,甚為奮勇,著賞給“托克莫忒巴圖魯”名號,仍照例賞銀一百兩。

正所謂豢養千日,用在一時。這些曾經在御前行走的侍衛們,紛紛赴軍營立功……皇上對他又是如此恩遇,他知道,該是他為朝廷立大功,以回報皇上、為阿瑪正名之時了。

此時小金川之事又幾成泥沼,皇上手上可用之人越發少。

就連和敬公主的丈夫、固倫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被皇帝派去四川審訊涉罪官員,結果沒給審明白,反倒意有偏袒,被同去辦事的大臣,一本給參到皇帝面前。

皇帝失望之後,自是大怒,下旨叱道:“色布騰巴勒珠爾,人本糊塗。因其屢次懇赴軍營,向以練習軍務,遂令代為參贊。然猶諄切教誡。冀其自知改勉。”

“不意到軍營後,不思協力剿賊,偏袒伍岱,據其一面之詞,苛求溫福,欲加之罪。以致進剿事宜,月餘延緩,其乖張貽誤之罪,實無可逭!”

“色布騰巴勒珠爾,所有爵位、職任,著俱革退!”

這位三額駙,在當初平定回部之時被皇帝將一切爵位全都革退一次之後,拼了命去戰場上立功贖罪,險些死在軍營……以此來挽回皇帝的心,將爵位給贏回來之後,這回又將所有爵位都給丟了。

訊息傳到後宮,連穎妃、豫妃等出自蒙古的嬪妃都只能跟著嘆氣,“上回是險些丟了性命,才將爵位給贏回來的;那這次又所有爵位、職任都給革退了,是不是又要拼一次命,才能換得回來了。”

語琴凝著婉兮,“同樣是固倫額駙,瞧瞧皇上對咱們拉旺的態度,再反觀這位三額駙……嘖,真不是我偏心,而是皇上的心眼兒可偏大發了。”

婉兮心下雖知道皇上一向都護著他們的孩子,可是這一刻卻也反倒更為朝廷大局而憂心,“皇上派去四川的一干人,沒能將小金川的事辦明白,進剿無力不說,反倒內訌成這樣一團去了。”

“我倒不知道皇上接下來能派誰人去了……”

若是九爺還在……抑或是當年協助九爺平定大金川的老將嶽鍾琪還在,那小金川必定不敢如此作亂!

只可惜……

次日傳來訊息,皇帝下旨令四額駙福隆安接替三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馳往四川,查辦此事。

福隆安辦事一向穩妥,雖不用擔心他如三額駙那般偏袒;但是終究福隆安只能去做查辦的事情,他帶不了兵,還不能徹底解決小金川的事啊。

連皇帝在諭旨裡,都帶著嘆息說,“……此時官兵進討小金川,正需大員統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