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10、心涼了(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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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主子看得起奴才,主子更是這些年都對奴才好……如今奴才眼看著皇后主子遭困,阿哥爺受委屈,奴才無以為報,自當用這條命去為皇后主子和主子拼試一場去!”
永璂的心也跟著熱了起來。
憑他的性子,他又如何是甘心情願如此的人?況且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額娘被皇阿瑪下旨呵斥,當著一眾皇子公主的面兒給鎖了起來……他覺著自己沒用!
他閉上眼,也攥緊了指頭,狠狠想象著各種各樣報復的法子。
或者是按著額娘吩咐的,先衝小十五下手,然後都賴在永瑆頭上;或者,皇貴妃這會子懷著身子,憑皇貴妃這個年歲了,倘若這一胎在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那皇貴妃自己的性命怕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這些,永璂的心都激動得跳了起來。想想若能得手,額娘知道了,該有多歡喜?
額娘已經被鎖了快一年了,他這個當兒子的不能為額娘做什麼,甚至都不敢到皇阿瑪跟前去求情,都不如五哥永琪……那要是能做到這些,額娘是不是一定會欣慰?
永璂自己想得熱鬧,可是泡腳的水從起初的滾燙,一點點涼了下來;他的心就也跟著,一點子一點子的萎靡下來,繼而冷透了去。
他將腳從水盆裡抽出來,由著三曜用巾子裹住,小心地擦著。他向後一仰,倒在被褥摞兒上,頹然閉上了眼。
“三曜啊,你的心我自是記著。可是你說說,就算你肯豁出自己去,咱們就一定能得手麼?如今小十五身邊兒有多少人吶,且不說那毛團兒本來就是我皇阿瑪從小兒手把手培養起來的哈哈珠子,極為不容易對付;”
“再說了,小十五身邊兒的嬤嬤,又哪個不是當年我皇阿瑪親自從內務府挑選上來的?哪個不是漢姓人,哪個不是跟皇貴妃一條心去的?”
“或者,退一萬步說,即便咱們得手了,咱們除了小十五去,都賴在老十一頭上了……那皇阿瑪當真就肯相信,就肯將儲君之位給我了麼?”
“別忘了,就算老四、老八和老十一能叫咱們一勺燴了,可旁邊還有五哥呢!五哥雖說這會子臥病不起,可誰知道他是真的假的?說不定就是以退為進,等著我犯錯呢!除了五哥之外,還有綿德、綿恩兩個呢……人家綿德,也已經襲封親王了。”
三曜也是一愣。
是啊,他們想要報復,除了是要給皇后主子和阿哥爺出氣之外,難道就不為旁的了?若這口氣出了,可是反倒叫皇上越發的不相信阿哥爺,倒叫阿哥爺被立為儲君的希望更加渺茫了去……那他們這麼豁出性命去,又值得麼?
永璂心灰意懶,垂眸瞟向三曜,果然也看見三曜的臉上罩上一片空茫去。
永璂便又是嘆了口氣,“是不是?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甚或,倘若咱們沒能得手,不但不能給我額娘出氣,反倒會連累了我額娘去……”
如今皇阿瑪是怎麼對他額孃的,他自己也已經是親眼看見的。除了沒有那道正式廢后的聖旨,他額娘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便是這大冷天的,皇阿瑪也只給永和宮裡日用黑炭二斤!
原本炭火例裡,皇后份例內的,紅羅炭為夏十斤,冬二十斤;黑炭夏三十斤,冬六十斤。
可是他的額娘,身為皇后,卻在大正月裡,沒有紅羅炭不說,連日用的黑炭也只有二斤!
就連最低位分的答應,日用的黑炭,都是夏五斤,冬十斤啊!他的皇后額娘,日用炭火連答應的一半都不到;
甚至,就連養心殿裡的石猴,都有冬夏一例的日用黑炭二斤……
他額娘如今淪落到什麼境地,沒有人比他心下更清楚。那幾乎是除了還留著他額娘一個空的皇后位分,外加一口氣之外,什麼都沒了。
這會子皇阿瑪興許就在等著一個時機、一個理由,就可以正式下旨廢了他額娘,甚或——要了她額孃的命去。
故此,眼前這個考驗已經就擺在眼前了。說不定皇阿瑪就在等著他踩下這個套兒去,到時候皇阿瑪自可徹底毀了他額娘去!
……倘若他眼前糊塗去,那他究竟是在給他額娘出氣,還是,要親手送他額娘赴黃泉啊?!
永璂越想,心下越是頹喪。他累得都有些睜不開眼睛,是連支撐著眼皮的那點子心氣兒都失去了。
他將腳收回來,擺了擺手,“得了吧,得了。我累了,這會子什麼精神頭兒都提不起來了。我只想躺倒了,旁的什麼都不管了;不管了……”
三曜黯然垂首,端著臉盆,弓腰向後退了出去。
盆子裡的水雖說有些涼了,可是其實沒有那麼的涼。終究阿哥爺寢殿的暖閣裡,連地面都是通火氣的。這盆子放在暖和的地磚上,便是散熱,又能散多少出去呢?
可是阿哥爺還是說涼,將腳都抽回去了。那就不是真的因為水冷了,而是阿哥爺的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