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忍夠了,不想再忍了,她才想著要主動向皇上邀寵去。

唯有得了皇寵,她才能挪出皇后宮不是?

再者,與她一同封嬪的和卓氏,人家這會子都已經是妃位了,她的心下能不上火麼?可是她指望不上皇后,皇后不會在皇上面前為她美言一個字去……故此她除了自己之外,還能指望誰去?

今兒皇上選了她進獻的香包,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為了皇上的恩寵,她便明知道會開罪皇后,那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慎嬪心意甫定,淡淡垂眸,面上的懼意便也淡去,只剩下一片平靜了。

甚或,眼角眉梢細微處,彷彿還有淡淡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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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罵得累了,攆了慎嬪回去。

可是那拉氏回想慎嬪最後的那縷平靜的神色,便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猛地一拍桌案,“她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膽子?當年皇上給她臉面,是因為她母家是厄魯特的,那幾年正是皇上安撫厄魯特各部的要緊時候兒,皇上對她好些兒,也是為了大清江山罷了。”

“如今皇上已經將厄魯特和回部都收拾得服帖了,她便還有什麼資本這麼張狂去!想她阿瑪,不過是個小小的得木齊罷了,只相當於咱們八旗的佐領!明明與和卓氏一同封嬪,可是人家和卓氏如今已是容妃了,她呢,皇上壓根兒就忘了她了!”

“可是她今兒在我面前,怎麼還能這般有底氣?”那拉氏瞟了德格一眼去,“難不成,是有人給她撐腰?”

沒有了塔娜,德格如今也有些難負其重。

可是再怎麼著,她也得硬著頭皮扛著。總歸不希望主子再培養新人出來超過她去。

德格幾乎不假思索,這便衝口而出,“那必定是令貴妃!”

那拉氏眯了眯眼,“是啊,我想也就只有她了。”

如今令貴妃在後宮是在她一人之下,況且這些年爭鬥過來,能有膽子在她眼巴前兒這一畝三分地挑事兒的,除了已經死了的戴佳氏之外,也就是一個令貴妃了。

“戴佳氏死了,這後宮裡,就又是我與她當面鑼、對面鼓了。”那拉氏傲然挑眉,“這些年我何嘗不知道她安的什麼心,她就是想推翻了咱們大清後宮的規矩去,就想憑一個辛者庫漢姓蹄子的卑賤,翻到所有高貴的滿蒙格格頭上去!”

那拉氏忍不住冷笑,“就連我這個中宮之位,她說不定也想要呢!這話聽起來像個笑話兒,一個辛者庫的漢姓賤人如何有資格成為大清國母去?可是你瞧啊,她眼巴前兒卻已經爬到了貴妃之位上來,且是唯一的貴妃!她距離這一步,已然不遠了!”

德格也似咬牙,“可不是麼……容妃當年敢跟主子梗梗脖兒,那不是後頭也是令貴妃在撐腰!如今容妃翅膀兒已經硬了,飛出去了;那令貴妃的眼珠子,自然接下來就盯在慎嬪身上去了!”

那拉氏冷笑,“沒錯!這些年來,她始終沒斷了要在我身邊兒安上一根釘去!我絕不會叫她如意了去!”

德格望著主子,面上神情雖說堅定,可是心下也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眼見著自家的小主子十二阿哥永璂這便滿了十三歲去。明年正好兒又是八旗女子挑選之年,怕是明年就要指婚了。

皇子一旦成婚,便意味著成人,那儲位之爭便正經地擺到了檯面上來。

到時候兒她要幫主子辦的,便不僅僅是爭寵,更是要幫著主子為了十二阿哥的儲君大位而綢繆。到時候兒能做出什麼事兒來,連她自己心底都沒底。

終究,爭儲永遠都比爭寵更為慘烈。

如今塔娜不在了,主子又輕易不願相信新人去,倒叫她頗感孤掌難鳴。

只願即將來的日子,主子和十二阿哥的地位,能永遠穩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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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端午的節宴散了,永琪與鄂凝一同送愉妃回宮。

一路上母子三人也是都有些悶悶不樂。

今年好好兒的端午節宴,龍舟雖說還有,竟然不準競渡了。這別說在宮裡破天荒的頭一次,便是在民間也是千百年來想都想不到的事兒去。

這般生硬地改變了傳承千年的節俗去,皇上不會想不到,他這個做法兒會在宮內宮外惹起猜疑來。

可是皇上卻還是這麼堅決地做了,便只說明皇上心下的信念已經堅定了去。

永琪又是何等聰明之人,如何能不聯想到自己去年的那宗事兒去。

他這一路上便一言不發,雖說伴在額娘身邊兒,卻彷彿留下來的只是個軀殼,魂兒卻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

愉妃瞧著,心下也是不妥帖,到了寢宮這便捉住永琪的手,“永琪啊,去年的事兒……可還可能會有人說走了嘴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