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吃不下這些肥膩的,只小口可著一疊子白糖油糕咬著。皇帝瞧見了,便也推開了旁的盤盞,也湊過來,就著婉兮的手,咬那白糖油糕吃。

婉兮這便笑了,輕聲道,“這不是奴才做的,爺不必也可著這個吃。”

皇帝卻又仔細嚼了嚼,“你便是到了這個月份,彎不下了腰去,這餑餑自應當不是你親自動手做的,不過爺嚼著,這味兒還是有些熟。”

皇帝便眼珠兒一轉,“小七團的?而白糖如此金貴,便是御膳房也不易製得……難不成這白糖是從啾啾那私藏的小瓶子小罐子裡摳出來的?”(白糖不易製得,在古時很貴很貴哈,中國如此,歐洲也如此哈。)

婉兮已是大笑,“什麼都瞞不過爺去,的確如此。除了團油糕,和拿出自己私己白糖的,其餘和麵、下油鍋的,是陸姐姐和陳姐姐。”

皇帝便笑了,“……那這白糖油糕,可賞克食給容嬪嚐嚐去。”

婉兮一拍手,“奴才也是此意,這便多帶了幾盒來。這會子正在外頭備著呢,只要爺一聲令下,就能立時送到阿窅手裡去了。”

皇帝伸手刮婉兮鼻樑一記,“既都帶來了,卻不自己送去,就等著爺賞克食呢,嗯?”

婉兮笑了,輕輕向皇帝肩上靠了靠,“……終究昨兒是阿窅的生辰,皇上又帶著阿窅在路上,奴才雖然相信爺必定給阿窅預備好了恩賞去,可終究行宮裡不比宮裡妥帖。”

“這會子若是皇上在晚膳的時候兒,再格外賞一次克食去,自能叫阿窅心下舒坦不少。況且這裡頭的白糖啊,她一嘗就知道是誰的了,她必定高興。”

皇帝偏首看婉兮,唇角已是勾起。

她想什麼,他哪兒至於不知道?終究昨兒才是容嬪的生辰,今兒到了南石槽行宮,他不但不能再陪容嬪,甚至還將婉兮給叫來了。今晚的晚膳都是九兒單獨伺候的,即便容嬪自己心下未必計較,可是卻難免旁人會挑事兒去。

他便在晚膳裡還格外賞容嬪的克食,這便能叫人覺著他便是與九兒單獨用膳,也還沒忘了容嬪去,這便堵住了外人的嘴,也能叫容嬪心下自在些。

況且那白糖還是從啾啾那來的,容嬪嚐了便知,這便自然會想到啾啾去,便也不會再與九兒之間有任何的嫌隙了去。

九兒啊,就是凡事都能想得這般細緻周全,不聲不響,從看似小事兒裡,便能將可能的風波,都化解了開去。

皇帝便笑了,召喚魏珠,“將外頭備好的白糖油糕,賞給你容嬪主子。你親自給送過去,就說朕也愛吃,叫她放心嘗,沒用大油,都是素油炸出來的。”

瞧著魏珠端著捧盒去了,婉兮這才放心微笑。

皇帝這已吃飽了,膳桌上還擺著不少菜。

婉兮想了想,不由得輕聲問,“皇上既然給阿窅上了克食去,倒不如再給其他隨駕的主位,也都賞了一份兒去吧?”

皇帝想了想,便也點頭,吩咐將一品“鹿腸鹿肚熱鍋”賞給舒妃去,一品“燕山藥酒燉鴨子熱鍋”賞給穎妃;

一品“象眼小饅首”賞給豫嬪,一品“棗泥毛巾卷酥”賞給慎嬪。

隨後將膳桌上的小菜五品賞給位分最低的新常在去。

婉兮噙著笑瞧著,待得皇帝都吩咐賞完了新常在,婉兮這才輕聲問,“那……皇后娘娘呢?”

皇帝挑了挑眉,卻扭頭額外吩咐,“去再單做一品‘鴨子火燻白菜’,賞給你皇后主子去。”

婉兮挑眉,望住皇帝,輕盈笑道,“……也是,賞給皇后娘娘的,自應單做,不該是這膳桌上拆用過的。”

皇帝卻哼了聲兒,“天兒涼了,也沒什麼新鮮菜蔬了,行宮裡怕也就只有白菜。”

“白菜解毒、敗火。這桌上原本的菜,都是挑火兒的,還是給她格外做道白菜,降降火氣罷!”

頒下克食的太監們,分頭朝各宮去了。

那拉氏的寢宮裡,慎嬪和容嬪都來立規矩。終究兩人都是那拉氏宮裡的嬪位,皇后用膳時,兩人便得伺候完了皇后,才能回自己的寢殿去用膳。

今兒那拉氏是窩了一肚子的氣,這才遲遲還沒動筷;若是往日,這個時辰皇上都已經用完膳了,她的膳食也早應該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