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98、三心(畢)(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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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今年,咱們都眼見著她們二人越折騰越熱鬧,這怕是連皇上都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婉兮靜靜望一眼坐在舒妃座後的慎貴人,“如今皇上先從慎貴人開刀,何嘗對忻嬪、愉妃二人不是最後的警告呢?若她們這會子能懸崖勒馬,再別折騰了,皇上也肯看在永琪剛有了孩子、八公主尚且年幼的份兒上,再容忍她們一回吧。”
“終究她們兩個自己的福氣都攥在她們自己掌心裡,這會子就看她們自己如何選擇。若肯惜福,這便從今日起洗心革面;若再不收手,怕只怕再沒有回頭的路了。”
語琴拍拍婉兮的手,“這會子你管她們做什麼!終究你這會子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至於她們兩個,我看倒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了。你沒瞧此時眼前,這兩個還眉飛色舞著,彷彿完全沒看懂皇上的警告去啊~”
這一年有閏月,五月之後不是六月,中間兒夾著一個閏五月。
因閏月難得,便彷彿每年的閏月就都不消停,總是或悲或喜,有許多會影響過去與未來的事件發生。
這個閏五月的初一日,便是以查出“大和卓”布拉尼敦在喀什噶爾的果園,開啟大幕。
雖說大小和卓在三年前就已經死去,回部平定之功已定;可是便從果園被隱匿不報之事,尚可看出大小和卓留在回部百姓心中的影響依舊不容小覷。回部平定大功已定,可是回部並未因一戰就從此水波不興了。
況且大和卓尚且有妻妾、兒子逃亡在外,許多回部百姓依舊奉他們為主,朝廷對回部還不敢完全放下心來。
若此,容嬪恰恰在今年晉位為嬪,且獨一無二地可穿回部衣著、冠帽行冊封禮,便又是情理之中了。
閏五月初六日,或者也是因大和卓“幽靈”依舊迴盪之故,皇帝特重提平定西北的功臣之事。皇帝令軍機大臣查出功臣五百餘人,俱各賞給世職。
九爺長子福靈安因公,便又在這次封賞中,被賞給“雲騎尉”世職。
至此福靈安除了多羅額駙的俸祿之外,又多了一份兒世職。
福靈安雖不是九爺嫡子,不能承繼九爺的忠勇公爵位,卻也因為多羅額駙身份、雲騎尉世職,而擁有了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倚仗了去。
婉兮得知了,自也是替九爺和福靈安歡喜;同時,又不能不心疼九福晉與福康安一回。
“這本是恩旨,只是九福晉聽了,心下自難免又要難受一回……”
玉蕤也是嘆道,“可不是嘛。倒是可憐咱們保哥兒,也是嫡子,卻可惜不是嫡長子,這便既不能承繼九爺的忠勇公的爵祿,如今又被庶出的長兄給越落越遠了去。將來保哥兒若想出息,也唯有立軍功,才能為自己賺來一個世職去了。”
婉兮抬眸望玉蕤一眼,卻還是忍住一聲嘆息,垂下頭去。
玉蕤何嘗不明白,這便也是九福晉許久以來的心結——倘若保哥兒也能成為額駙,這額駙的俸祿本身也如同一種世職一般,那就不用到沙場上搏命去了。
可是說到底,保哥兒與七公主、九公主之間的情分啊,總是一宗叫大人們都無法左右的公案去。終究也只能看將來的造化,看保哥兒究竟能不能慢慢兒轉性兒,能跟九公主緩和起來。
可是……一想到那位靜氣如蘭的札蘭泰小阿哥,便連玉蕤的頭髮都要跟著愁白了。
可是玉蕤反倒只能勸婉兮,“姐這會子便別愁這事兒了。這會子凡事都以皇嗣為重,這些事兒可耗心血。總歸兒孫自有兒孫福,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去吧!”
婉兮輕輕搖了搖頭,“我這會子倒不是想他們幾個,總歸他們還小;我啊,這會子是有些心疼篆香了。”
福靈安越發爭氣,那芸香在九爺府裡的地位自也水漲船高;而福隆安已經是四額駙,福康安有九福晉護著,反倒九爺的幾個孩子裡,只有福鈴可憐見兒些。
終歸是女孩兒,又是媵妾所出,身份上都比不上庶出;況且不是男孩兒,又不能上戰場立軍功,為母親贏來封誥……這便叫篆香越發只能被淹沒在九福晉和芸香的光環之下。
偏篆香又是個不爭不搶的人,這些年更是硬骨頭,連個名分都不肯要。如今年紀越發大了,叫人越發更覺憐惜了去。
玉蕤也是嘆氣,“姐說的是。我也替篆香著急,其實只要她肯,九爺如何能不設法替她請封呢?便她誕下的是格格,不是阿哥,按例不能封側福晉,可是說不定好歹也能在府裡自行稱個側福晉、庶福晉的,總比這般依舊還是通房丫頭的身份好啊。”
婉兮點頭,“只是慶幸九福晉心下也是明白人,這些年並未虧待了福鈴那孩子去,叫她跟著學著管家,在九爺府裡依舊是名正言順的姑娘去。”
玉蕤便笑,“……這還不是當年姐提點過九福晉的緣故去?要不,九福晉也當真未必就對福鈴那麼好去。說起來福鈴的名兒真不是白取的,當真是個有福氣的姑娘,能叫姐這麼惦記著去。”
婉兮含笑搖頭,“說到底她的福氣是篆香替她賺來的。若不是篆香當年對我那般,我又哪兒會顧及到九爺身邊兒的一個丫頭去?”
玉蕤也是輕輕唏噓,“人與人相處,終究是貴在真心。所有的福氣都是自己真心方能修來。”
婉兮也是笑,“瞧你,如今說話也越發老氣橫秋起來了。快別這麼說話兒,便追得我更顯老了。”
玉蕤便笑,“姐可別這麼說。姐有皇上寵著,自永遠都是皇上眼裡的小妮子;而我這樣兒的,才會早早老去,這會子老氣橫秋些才是應該的。”
婉兮也說不清怎地,聽玉蕤這樣老氣橫秋地說話,心下有些不得勁兒。
不知道是不是叫恂嬪獲追封的事兒給鬧的,總想著恂嬪那麼年輕就早早薨逝……後宮裡的女人啊,有時候兒這一生的長短實則與年歲無關。已有太多人,明明很年輕,生命卻加速奔跑,早早兒便老去,跑到了終點。
婉兮便按住玉蕤的手,“我不管。總歸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在我眼前便也不該這麼老氣橫秋了去。你快暫且忘了你阿瑪的事兒,也別為旁人唏噓去,你只管在我眼前再活潑起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