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85、悲喜交加(畢)(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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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那拉氏如此說,鄂常在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那拉氏瞟著鄂常在的神色,眼簾輕垂,悠然輕笑,“終究這會子常在位分上的老人兒,就你和白常在兩個。我總歸不方便兩個都在皇上面前提了,否則豈不是要叫常在位分上就只剩下祿常在一個去了?”
“那終究是慶妃的妹子,也叫慶妃面子上不好看,不是麼?”
“所以啊,終究是在皇上面前兒提你,還是提白常在,卻著實叫我為難。終究你們兩個都是進宮伺候這麼些年的老人兒了,晉位都是早就應該的事兒了;卻這會子為了慶妃的妹子,還只能提一個人兒……哎喲,這可叫我如何是好呢?”
鄂常在心下複雜地離開跨院兒,當晚便趁著聽戲的當兒,私下裡找了鄂凝見面兒。
“……我沒見那英媛來,可是要生了?”鄂常在見了面兒就把著鄂凝的手臂問。
鄂凝黯然垂首,“是。守月姥姥說,就在這兩個月了。”
鄂常在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來,“妹子,你就想眼睜睜瞧著那英媛就這麼將孩子給生下來?”
鄂凝一聽,也是滿面的黯然。她背轉過身兒去。
“那我還能怎麼辦呢?阿哥爺從隨駕秋獮去,就將英媛和她的孩子託付給我了,話裡話外不無警告。我若不叫英媛這個孩子穩穩當當生下來,阿哥爺自難免以為是那三個月間,我對英媛母子做了什麼去似的。”
“再說……阿哥爺自打回來,心下便一直都不痛快。他將大半顆心都放在英媛這個孩子身上,若這孩子再生不出來,阿哥爺他還指不定怎麼更怨我去。”
鄂常在有些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我上回與你說的那些話,這剛過了幾天,難不成你就又變了卦,軟回去了?爭寵爭寵,這爺們兒的恩寵不爭都沒有;你看你個好端端的皇子嫡福晉,硬生生被一個皇子使女給逼成這樣兒……你要是還不爭,你就等著那英媛早晚爬到你頭上去,她們索綽羅家才會成了五阿哥真正在乎的岳家去!”
鄂凝一時也是淚盈於睫,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只得淚汪汪望住了鄂常在,“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
鄂常在垂下眼簾,“這會子若說爭寵,憑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憑咱們鄂家如今在皇上跟前的境遇,咱們是爭不過英媛去的了。”
“不過這世上爭寵的法子,又不止正面相爭這一種……便是你不用正面與她相爭,卻也有法子讓她自己放棄恩寵,叫她自己對那五阿哥冷了心去。”
鄂凝眼眸便是一亮,“還有這等法子?可是這會子正是英媛即將臨盆,她跟阿哥爺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時候……我這會子又有什麼法子,能叫她對阿哥爺冷了心去?”
鄂常在輕嘆口氣,握了握鄂凝的手,“就看你有沒有勇氣,這回暫且豁出一回去。”
十二月,皇太后七十聖壽慶典的餘溫未散,皇帝又已下旨,明年正月十二即啟程南巡,故此這個十二月便是在加倍的喜慶和忙碌中度過。
永琪為挽回之前木蘭之事,這個月也甚為賣力,但凡能盡一份力之處,必定都落力去辦。
這般忙碌起來,便是自己兆祥所中事,都有不少撂下了;一切都盡由鄂凝做主。
英媛的肚子已是更沉了,這個月來更是閉門不出,只小心等待臨盆之日。
這便兆祥所裡,只要胡博容自己每日早晚去給嫡福晉鄂凝行禮請安了。
兆祥所原本不大,皇子的後宅都在一個院子裡住著,嫡福晉鄂凝住正房,英媛住東廂房,胡博容住西廂房。按理說在這樣侷促的後宅裡,便是出門請安也不過是出這個門兒進那個門的事兒,也就幾步路,可是英媛因為小心,這便早早就不來請安了,每日早晚年,正房那邊的女子們便也有不少嘴裡嘟嘟囔囔不乾淨的。
官女子們還好,終究都是宮裡指派過來伺候的;反倒是那些陪著鄂凝嫁進宮來的家下女子,才最是護著自家姑娘,說起話來正經嘴狠。
這日英媛才喝完了一碗奶茶,腸胃裡熱熱乎乎地舒坦著,便冷不丁聽見外頭傳進的動靜來。
“……她當自己是誰,還當真就自以為尊貴起來了!便是壞了阿哥主子的孩子,可也還是‘皇子使女’,別說輪不上當福晉,便是‘請側’都甭想!”
“使女,說到根兒上,那就還是奴才。還自以為敢與福晉平起平坐了是怎的?這還有多少日子臨盆呢,便連請安的規矩都敢擅自給違拗了。說得好聽,是什麼阿哥爺的體恤,我看分明就是她自己狐媚著阿哥爺,從阿哥爺那求來的恩典罷了!”
“再說這才走幾步路啊,就這不行那不成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懷著孩子呢,還是渾身上下都得了軟骨病了!”
英媛身邊兩個官女子黃柳和紫菀都已再聽不下去,舉起雙手來捂住耳朵去了。
英媛坐在炕邊兒,炕裡就是窗。便是冬日,窗扇封得嚴實,怎奈窗外就是廊簷,四下裡的回聲便一股腦兒都衝進來,躲閃不及。
“主子,奴才去罵回去!”紫菀心疼主子,這便趕緊上前請示下。
英媛黯然垂眸,“你們是官女子,她們都只是家下女子,你們的身份自高於她們去,罵她們兩句,她們也只有受著……可是,她們終究都是嫡福晉嫁進宮來的時候兒,帶進來的家下女子。”
“縱然只是家下女子,卻都關係著嫡福晉的臉面。若你們罵回去,那便罵的就是嫡福晉了。回頭若有我看不見的地方兒,嫡福晉拿捏了你們去,那豈不反倒成了我害了你們。”
英媛小心扶著肚子,“算了,總歸她們罵了也不止三天五天了,我早就聽麻木了。她們安的什麼心,我又怎會不明白?她們自巴不得我聽了生氣,動了胎氣去。我啊,非不往心裡去,才不叫她們如意。”
聽主子這樣說,黃柳和紫菀這才也鬆了口氣下來。
英媛瞟著窗外。這時候兒的窗戶都已經凍嚴實了,窗欞上便是也有小塊的玻璃,上頭卻都凍滿了冰花,並不能看見外頭。
眼睛雖看不見,英媛的一顆心倒是明白的。“我這個月跟阿哥爺請了示下,不再去給她請安,就是知道她心下必定揣著壞心眼兒呢。我寧肯落給她這個把柄,叫她們見天兒的指桑罵槐去,也不出門兒,不去見她。”
“這會子我只護好了我的孩子去才是正經。等孩子生下來,將來的事兒便都漸漸攥進咱們掌心兒裡去了。若想算賬,將來自然有的是機會坐下來,慢慢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