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35、且放白鹿青崖間(畢)(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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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眼前兒這座山啊,就是伊綿峪之所以得名的那座山呢!”
婉兮仔細眯眼打量這座山。
當年那次秋獮,還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秋獮,距離今年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也足夠一座山悄然改變了模樣。從前的小樹,此時早已高高刺向藍天,頎秀挺拔了去。叫她同樣兒地有一點不敢相認。
婉兮心下莫名地激跳,忙問穎妃,“那你可知道這座山,叫什麼?”
穎妃想了想,“我想起來了。這座山因這圍場而得的名兒,就叫‘布扈圖山’。通譯成漢話,就是‘白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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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整顆心在這一刻,終於放肆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白鹿山,白鹿山,且放白鹿青崖間……那座山,她如何能忘?
當年皇上便是在放歸鹿王的山下紮營,她就是在那裡見到了阿瑪,第一次飲下老歸為她調製的“龜鹿同春”……
她與皇上第一次的親近,便也是在那裡啊。
而當年那日,恰恰是她的生辰!
此時因這“布扈圖”之名,她心下的迷惑便呼啦一下兒全都豁然開朗了。
她心下默默道:“皇上……不,爺,您的心意,九兒我全都懂了。”
婉兮歡喜不禁,這淚珠兒爺跟著怎麼都止不住了。楊氏和穎妃只能跟著著急;而這會子也尋思過味兒來的語琴,便也只能舉袖拭淚,陪著婉兮一同掉眼淚了。
其實這裡對於語琴來說,何嘗不是同樣的意義非凡啊?她當年險些就與婉兮爭起寵來,若不是那回在圍場裡剖開心臆,那又哪裡還有她們後來這十多年的姐妹情深。
這會子當著穎妃,尤其是楊氏夫人,語琴這麼掉淚便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不希望她們二位也知曉了當年她與婉兮之間那麼的一段兒去。故此她只能一邊擦淚,一邊兒趕緊道,“我啊,終究是江南漢女,這些年在宮裡便是勉強跟著婉兮學得能聽懂滿語了,可是對這蒙古話還是睜眼兒瞎。”
“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是‘布扈圖’,就算高娃解釋給我聽了,我記住的怕也是按著漢話的音兒去記的——對我來說,‘布扈圖’啊就是‘不糊塗’!“
語琴抹著眼淚,攥緊了婉兮的手,含笑道,“皇上在待你的事兒上,這十九年過來,每一時每一事,可不正好全都是‘不糊塗’?”
婉兮轉過身來,已是說不出話,只伸開手臂,與語琴擁抱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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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扈圖圍場,前後按一日行程,前後共有三個大營可作為皇帝的行宮。它們分別是:扎克丹鄂佛羅大營、伊綿溝口大營、薩勒巴爾哈達大營。
這晚鑾駕未急著趕路,便就近宿在了伊綿溝口大營。
一路而來,皇帝雖還未正式哨鹿,卻已經在沿途的各個圍場,與王公大臣按日行圍。
這晚皇帝來時,竟是叫十幾個太監躬著腰扛了東西來的。
一幫太監進了氈帳,將肩上的東西都卸下來,就堆在氈帳門口兒。
好麼,整整一座小山。
婉兮都有些驚了,抬眼看過去,只見都是帶毛兒、還掛著血的獵物。
劉柱兒急忙上前清點,不多時便含笑回話兒:“回主子,總計鹿五隻、狍子五隻、野豬三隻、狐狸一隻、盤羊兩隻、青羊一隻、貉子一隻……”
婉兮張大了嘴望著皇上。
此時的皇帝,叉著腰立在這一座小山似的獵物旁,神采飛揚得就像是個剛滿載而歸的獵戶漢子。那面上的笑,年輕英俊得絕不像是個五十歲的男子。
婉兮一時沒猜明白,嘴唇便有些幹。她小心伸舌潤了潤,指著這座小山問,“……皇上這是要飲鹿血,還是吃生肉?”
皇帝都被逗樂了,啐了一聲兒,眼珠兒便直盯住了婉兮那潤著唇的檀香小舌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