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說著叫門檻外伺候的一個使喚女子叫翠袖的,這便趕緊去尋了翠鬟回來。

永瑆便也做了個鬼臉,“啾啾才這麼小,她就要學著做花露了?抹在臉上身上香噴噴的哦?”

玉蕤也是笑,“去,不許說我們啾啾。再說了,十一阿哥你個禿小子知道什麼呀,誰說花露就只能是抹臉上、身上只圖香噴噴的了?那花露啊,還能當喝的,以至於當藥治病呢。”

永瑆便攤了攤手,“瑞娘娘說的是,反正那都是女孩兒家的玩意兒,我是不明白了。”

翠袖接了差事,這便出宮去尋了。還得好一會子才能回來,玉蕤便不由得接著之前那配婚的話題繼續往下說。

“……皇子十三歲左右配婚,你的年歲是不夠,不過八阿哥倒是夠年歲了。”

八阿哥永璇是乾隆十一年的生人,到十三週歲的時候兒,正好趕上了乾隆二十四年的八旗女子挑選去,故此皇上已經為八阿哥配了婚了。

“我記著,皇上為八阿哥配的福晉,是大學士尹繼善之女,章佳氏。”

永瑆聽玉蕤提到八哥被配婚的福晉,眼前便不由得浮現起八哥那急著見翠鬟,急得嘴角都起了大泡的模樣兒,心下也是惻然。

八哥就是因為已經有了福晉,這才反倒更急迫想要見到翠鬟啊。因此永瑆四個月都沒能替八哥帶一句話來,才將八哥給急成了那個樣兒。

不過玉蕤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倒沒留意永瑆的神色去。玉蕤只是緩緩道,“皇上似乎明年就要為八阿哥辦婚事了。”

永瑆便嘆了口氣,“好像是。不過八哥他自己倒是沒那麼歡喜,終究八哥今年也才十四周歲,還不想這麼早成婚呢。”

玉蕤點點頭,“十一阿哥,我問句不遜的話兒,你別多心——我只是聽說,你這位嫂嫂是庶出,生母是尹繼善大人的一位妾室?”

永瑆倒不太在意這個,“是庶出,八嫂的生母也是個漢姓人,姓張。”

“可是即便是庶出,又有何妨?尹繼善大人自己也是庶出,便是尹繼善大人身為封疆大吏,他的生母也並未得到封誥去。後來在皇祖爺爺的雍正十年,才終於得了一品夫人去。故此啊,八嫂最重要的身份是尹繼善大人的女兒,皇阿瑪都是親自選中了配給八哥的。由此可見,皇阿瑪倒並不在乎什麼嫡庶去。”

玉蕤點點頭,“而此時尹繼善大人的福晉,是鄂爾泰的侄女?”

永瑆終究年紀小,腰斜著眼兒瞟著房頂想了半晌,才點頭,“好像是的。我這位八嫂的嫡母,原本不是鄂爾泰的侄女;鄂爾泰的侄女是繼室福晉,這才後尊這位為嫡母的。”

說著話兒,外頭翠袖已是帶了翠鬟回來了。

玉蕤便含笑起身,“得了,我便也不在這兒陪著你們說話兒了,也省得你不自在。我去瞧瞧你令阿孃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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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鬟進來便忙給永瑆請安,永瑆急忙上前給扶住,“哎喲,我的好姐姐,你可別給我行禮了,我可不敢當。”

翠鬟一臉吃驚,垂眸盯著永瑆那捉著她手臂的手,“十一阿哥這是做什麼?快請鬆手啊。這宮裡哪兒有皇子捉著官女子不放的道理去?”

永瑆又被造了個大紅臉,趕緊鬆了手直甩手,“唉,姐姐瞧你說的。”

翠鬟這便也笑了,“十一阿哥稱呼也錯了。十一阿哥是主子,我是奴才,十一阿哥要麼好歹敬著瑞貴人主子,可以叫我一聲兒‘姑姑’;又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兒就是了。奴才可當不起十一阿哥這一聲兒‘姐姐’去啊。”

翠鬟今年也才十四歲,比永瑆大不了幾歲。可是女孩兒家總歸更大方些,這幾歲的差距,便足夠翠鬟從容淡定地擠對得永瑆啞口無言了去。

永瑆也不敢直接說心事,這便急得直揉腦門兒,“哎……我吧,我就是覺著叫‘姑姑’的話,倒把你給喊老了;可是若直接叫你的名兒呢,那顯得我多粗魯啊?”

翠鬟見永瑆尷尬成這樣兒了,便也含笑收起了笑謔,又給永瑆屈膝一禮,“十一阿哥別當真,奴才啊方才是跟十一阿哥玩笑呢。奴才這給十一阿哥請罪了,還望十一阿哥您——哦,小人不計大人過。”

永瑆都被逗樂了,無奈地搖頭,“嘿,得嘞,可不是我小,您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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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在下來,翠鬟便徑直地問,“十一阿哥這是特地來找我,想說什麼呀?瞧我們主子都避出去了,好像有什麼鬼道似的?”

永瑆在心下掂對了一番,這便笑眯眯地道,“姐姐,我是來替我八哥給你道聲謝的。七月十五那天晚上,當著那麼多人,皇阿瑪也在,我八哥沒來得及跟姐姐道謝,這便走了;今兒才叫我特地給補上。”

翠鬟秀眉輕揚,“八阿哥給我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