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42、是誰,撥動棋盤(畢)(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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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琴便也點頭。
晴光退了出去,將暖閣的門與外頭的殿門都帶嚴。
語琴眯眼盯著語瑟,“這會子再無外人,就咱們兩個,你有話便說吧。要是你這會子還跟我推三阻四的,那便是擺明了也不將我當成自家人了……那,咱們兩個之間倒當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語瑟已是嚇壞了,伏地便落下淚來。
“慶妃主子,您先別惱了奴才,先聽奴才說呀……”
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兒,在這寒潭水深的後宮裡,便是再有些小聰慧的,又能聰慧到哪裡去?這會子見語琴已是徹底撂下了臉子來,她便也明白,此時已是再無退路去。
語瑟聲淚俱下道,“不瞞慶妃主子,奴才去年有幸被挑選進宮來,心裡的確是揣了份兒念想——咱們家出了慶妃主子您,便整個江南陸氏,不管遠支近支的,都宛如在眼前開了扇門去,都希望自己家裡也能再出一位娘娘去啊。”
“從前咱們家只是江南漢人,便是‘江南二陸’的大儒聲名遠播,可是在這大清天下,咱們家原不在旗,也沒有人出仕為官,故此誰敢想咱們家還能出了娘娘去?”
“可是姐姐開了先河,不但進了宮當了娘娘,而且更是打破了舊例,無子卻能封妃了!更因為姐姐,姐姐本家兒,連同我們家等幾家近支的,都能先後奉旨入了旗,有了旗人的錢糧、官房、田產去……”
“這是何等的榮耀,故此小妹我從小兒便有了‘語瑟’這個名兒,便由家裡人耳提面命著,要以姐姐為榜樣,也爭取能叫咱們江南陸氏再出一位娘娘來。”
語瑟這些話,也是人之常情,語琴聽著便也是嘆了口氣,“你們只看見我在宮裡當娘娘,鳳冠霞帔地回江南,可是你們何曾知曉,我在宮裡真正的日子去?”
“我從前不與你們講說,只不過是不想叫你們在外頭替我擔心。可是你們倒好,個個兒當真以為因為我,便都成了皇親國戚,便都可以耀武揚威了不成?”
語琴說著,也是搖頭嘆氣,“我爹三年前膽敢叫兩淮鹽政給他出銀子捐官,而你們家呢,就覺著家裡還能再多出一位娘娘……他們只想著憑著咱們,他們能得著什麼榮耀去,他們哪裡管咱們在宮裡的境遇?你們家將你送進宮裡來,卻不知其實是將你往寒潭火坑裡推啊!”
語瑟驚得渾身瑟瑟發抖,“姐……”
語琴嘆口氣,“你別以為我是在嚇你。你這會子進宮來,好歹是因為宮裡早有我在,你又在我身邊兒伺候。故此便是誰想設計你,也沒那麼容易,故此你進宮以來才沒真正經歷過什麼危機去。”
“我與你說句實在話,我當年進宮的時候兒已是十七歲了,比你還大三歲呢,我便是小心翼翼,也多少回都險些掉進了旁人的陷阱裡去?便是你自己不想爭,旁人也會設計好了逼你去爭,到後來生死都是你的,人家那躲在背後的人漁翁得利罷了!”
語琴點指著語瑟,“我告訴你,你安著得寵的心,若只是自己想的,那還罷了,這也算人之常情,我倒不至於多怨恨你去;可若是你聽信了旁人的話,有人私下裡捅咕過你去,那你就中了人家的道兒,早晚成了人家的替死鬼,替人家當了槍使去!”
語瑟伏地落淚,“姐,語瑟知錯了……”
語琴疲憊地搖頭,“你知錯了?我就怕你一知半解,今兒說知錯了,明兒就忘了。回頭再受了誰的捅咕去,就壓根兒將今天的眼淚,全都白流了。”
語琴緩了一口氣,“語瑟,我告訴你,你現在這會子在宮裡,若有人主動與你說什麼,那也絕不是因為你自己當真怎麼貌美如花,只是因為你年歲還小,且是我的妹子!”
“捅咕你的人,就是想借你的身份,先叫你我姐妹反目,再叫我跟令貴妃也生分了去!到時候兒我自恨毒了你,必定要與你斷了姐妹之情;而你呢,便是進封,最高只能是常在。憑著那麼低的位分,你在這宮裡又沒有了我的照應,你該怎麼活下去,啊?”
“而皇上都五十歲了。語瑟啊,皇上到了這個年歲,還能寵幸多少女人去?這個道理,你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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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瑟淚如雨下,素日愛俏的姑娘,這會子已是顧不得頭上的宮花,只一個勁兒在地上磕頭罷了。
“姐……慶妃主子,請您相信奴才,奴才是真的知道錯了。”
“便不是姐姐推心置腹說這番話,之前白常在與我說的那些,也已是叫我知道了不少了。”
語琴便是一挑眉,“哦?白常在與你說什麼了?”
語瑟抽泣道,“回主子,白常在與奴才講述了她進宮、進封,再到這些年的經歷來。白常在小主兒用自己的經歷告訴我,在這宮裡我與她的身份最為相似。”
“她是早年怡嬪主子的妹子,而我是姐姐您的妹子;怡嬪主子是被當年的蘇州織造安寧送進宮來的,白常在小主兒自己便也還是被蘇州織造安寧送進宮來的;她進宮之後也是先當了官女子,後來才被皇上賜封,當了常在去。”
語琴一聲冷笑,“原來送她們姐妹進宮的,就是這位大名鼎鼎的蘇州織造安寧啊!”
只是當年怡嬪進宮的時候兒,語琴年歲還小,也是剛進宮,宮裡諸多的事情她還不瞭解。如今這些年過來,這位蘇州織造安寧,她可狠狠地都記進心裡去了,化成了灰兒都忘不了!
語瑟不明白語琴這是咬牙切齒地恨什麼呢,便嚇得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