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37、盛世歡筵,宴塞四事(畢)(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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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皇帝與那拉氏越說越僵,那拉氏已然到了騎虎難下之勢。
皇太后始終默默聽著,聽到為難處,垂下頭去下意識去找旱菸袋。
卻是一抹頭,瞧見了婉兮還坐在一邊兒呢,正朝她這邊兒望著。
老太太便有些赧然,連忙搖了搖頭,將旱菸袋又放回去了。
婉兮心下也是不由得一軟:她明白,老太太這是想起她肚子裡的孩子來,故此老人家這會子寧肯自己被煙癮制著,也沒肯享這口福去。
婉兮便垂首想了會子,便含笑起身,向皇太后屈膝為禮。
皇太后忙攔著,“瞧你這孩子,這又是作甚?有話兒便坐著說!”
婉兮也不管皇帝和那拉氏那邊兒吵成一團,只湊在皇太后身邊兒,含笑輕聲道,“回皇太后,妾身今早上起身兒去照鏡子,這一照啊,可當真是哭笑不得。妾身原本那件兒金黃的龍袍,八月間在宮裡皇上萬壽那會子剛放過尺寸,結果今兒早上就發現系不上扣兒了。”
“妾身還琢磨著呢,妾身肚子裡這孩子一個月間就又能長這麼大出來,便是著一路車馬的顛簸,竟然也沒叫他瘦了下去——這小傢伙兒怕不是個小胖墩兒去?”
聽著婉兮說到自己的孫兒,皇太后這面上便掛滿了笑去,之前的小小尷尬也都散了。
婉兮如嘮家常一般,含笑與皇太后娓娓道:“妾身的額娘倒是笑,說就是生下來白白胖胖的才好。便是衣裳系不上扣兒了,也值得~”
皇太后便也是笑,“你額娘說得對,我也是這個話兒!便是百姓家,生下來都希望是白白胖胖的呢,咱們皇家的孩子,更得就應該白白胖胖才好。”
婉兮這才微微轉頭,朝皇帝那邊望了一眼,“回皇太后,今兒皇上忽然賞給妾身這件兒新的龍袍,也是臨時抱佛腳了。皇上必定是也沒想到妾身的肚子又長那麼快,原本的龍袍都穿不下了。”
“說到歸齊,皇上今兒賞給妾身穿著明黃的龍袍,不是因為妾身,只是顧著妾身肚子裡的皇嗣呢。便是妾身怎麼著都不要緊,皇上只是捨不得委屈了妾身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還望皇太后體諒,便是今兒妾身有什麼逾矩的,也請皇太后暫且都記著,等妾身肚子裡的皇嗣落了地兒,將來叫他好好孝順皇太后,替妾身將今兒的失禮都給彌補回來~~”
皇上的心意,她心下明白就夠了。這會子又何苦叫皇上在皇太后和那拉氏跟前,還要這般解釋去?皇上與那拉氏怎麼吵倒還好說,今兒好歹還是重陽呢,自是不能讓皇上再與皇太后頂撞起來才是。
總歸不管怎麼著,皇太后終是看重她肚子裡這孩子的,她這當孃的,便已是心滿意足,沒有什麼不能圓融了開去的。
婉兮含笑垂首,將掌心貼在肚腹之上,“其實對於妾身來說,今兒這身上的穿的,其實不是明黃。是——菊花黃。”
婉兮說著朝皇太后又是微微屈膝一禮,“今日重陽,菊色才是天下第一。妾身穿這菊花兒黃,恭祝皇太后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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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的話說到這兒,便連皇太后都不由得微微抬眸盯住婉兮,緩緩,終於含笑點頭。親自伸出手去,叫婉兮扶著站起身來。
那邊廂那拉氏的注意力終於被婉兮給拉了回來,因前後沒聽全婉兮在說什麼呢,只回首愣愣地盯著婉兮,滿臉都是防備之色。
皇太后也沒看那拉氏,只含笑對婉兮說:“你說的對,這會子叫內務府再去給你預備一件兒新的龍袍,又上哪兒找去?自然得從四執庫裡,從皇帝的衣料那邊兒來找補。而皇帝這回出行,但凡用來縫製龍袍的衣料,自然都是明黃的。”
皇太后朝婉兮點了點頭,這才挑眸對那拉氏道,“皇后,安靜些兒吧,我這腦仁兒啊,都被你給嚷嚷得直疼。”
那拉氏不得不轉回身來,走回皇太后身邊兒來。一轉身的當兒,終是忍不住狠狠瞪了婉兮一眼去。
婉兮倒是含笑迎著那拉氏恨恨的目光,含笑屈膝,“不知妾身可有哪裡說錯了,還求主子娘娘指正。”
那拉氏寒聲一笑,“誰稀罕聽你方才與皇太后嘀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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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雙長眸則是溫柔地注視著婉兮。婉兮的心意,他已明瞭。
那拉氏走回皇太后身邊兒,皇帝便也走回婉兮身邊兒,再自然不過地親手扶著婉兮的手肘。
“皇后這話兒說得有趣兒啊。你竟然稱令貴妃與皇額娘之間的說話兒,叫做‘嘀咕’。那你是想說令貴妃與皇額娘嘀咕,還是皇額娘與令貴妃嘀咕啊?”
那拉氏登時一梗,急忙朝皇太后行禮,“媳婦兒……不是那個意思。”
皇太后嘆口氣,也只能搖搖頭,“皇后,不是我跟令貴妃說了什麼不敢叫你知道的話兒,而實在是你那嗓門兒太大了,我們的嗓門兒哪兒趕得上你去?你便只聽得見自己的話,聽不見我們的話了!”
那拉氏自知理虧,只得咬著嘴唇,不敢說話了。
皇太后又嘆口氣,“什麼明黃不明黃啊,我看令貴妃說的就是最好——今兒是重陽,這天下最明豔的顏色兒,便唯有菊花黃一宗!”
婉兮含笑點頭,又是一禮,“妾身還有一宗不情之請,還求皇太后恩典。”
皇太后點頭,“嗯,你說就是。”
婉兮垂首看自己身上,“今兒妾身這菊花黃,叫主子娘娘都給當成明黃了去,待會兒若是叫外人見了,怕又是一場誤會。故此啊,妾身倒是請皇太后今兒便別穿明黃的龍袍了……”
那拉氏便一眯眼,怒斥一聲:“大膽令貴妃!你想說什麼呀,你是想叫皇太后跟我當真穿香色去不成?!”
婉兮便不慌不忙又是一禮,“主子娘娘之前說得好,皇太后、皇上和主子娘娘的服色才是相同的。這世上什麼顏色最為尊貴?妾身斗膽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其實不在明黃、鵝黃還是香色,是要看穿在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