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含笑道,“快別客氣。來日啊,咱們必定是姐妹相稱的;甚或,我將來還得給你請安呢。你今兒的禮啊,我可是怎麼都不敢受的。”

語瑟便登時紅透了一張臉去。十四歲的小女孩兒,哪兒禁得起這樣的抬舉呢。

“忻嬪主子,奴才豈敢~~”

忻嬪笑著拍語瑟的手,“有什麼不敢的?你若不敢想,那這事兒怎麼能落到你身上去?唯有你敢想,才敢為,到時候兒這一切才都能成真啊。”

“你還別以為這事兒沒發生過。你別忘了你姐姐,她剛進宮那會子可不是也以內務府挑選女子的名義進來的?更何況,還有令貴妃呢——她可是結結實實的當了好幾年的官女子去,可如今這不也成了貴妃娘娘了麼?”

忻嬪凝著語瑟的眼睛,“憑你與她們二人的關係,這都是活生生擺在眼前的最好榜樣呢。便是旁人不敢想,你卻必定得敢想,更有把握必定成真的呢!”

語瑟的臉便更紅了。十四歲的小女孩兒,便是不施脂粉,只這樣害羞臉紅,也是嬌豔得叫人挪不開眼去。

忻嬪便惆悵地輕嘆一聲兒,“瞧你,這麼年輕,在我們這一幫人中間兒,便顯得我們都是皮鬆肉垂,乾巴老去了。這年輕啊,便是你最大的本錢。我倒說句實惠的:男人老了,最喜歡什麼?”

“不是金銀,也不是田地房產……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年輕啊。你這樣年輕的小女孩兒會叫他們覺著自己的青春又回來了。”

語瑟更是羞得不敢抬頭,恨不能鑽進地縫兒裡去藏起來。

忻嬪便笑得更是爽朗,“別害羞啊。你道令貴妃為何這些年那麼得寵?那就是因為令貴妃比皇上小了十六歲去呢。當年令貴妃剛進宮來,跟你一樣大,十四歲,在孝賢皇后與當今皇后這一班人當中,那才叫一個水靈兒、新鮮呢。”

“不過如今,她也老了。你瞧她如今又懷著孩子,臉上連脂粉都不能施,這便像行將枯萎了的花兒似的,色香味兒都沒了。你只管往她身邊兒一站,我與你作保,皇上的眼神兒啊,便都立即被你給黏了過去,他便再懶得看那憔悴不堪的去呢!”

語瑟便更是羞得臉兒跟火炭兒了一般,卻——緩緩抬起了頭來,迎上忻嬪的目光。

那眼眸之中,在羞澀之外,終是明明白白泛起晶璨的光亮來。

忻嬪一見,心下悄然大喜。她太明白,那光亮是什麼。

“好妹子,你果然是個有出息的。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去。”

語瑟便雙膝跪倒,“奴才不知該如何做,還請忻嬪主子指點。”

忻嬪含笑親手扶起來,“還叫什麼主子?叫姐姐。我今兒請你過來,就是要給你道喜的——原本我還擔心慶妃會陪著令貴妃留在京裡,便連帶著你都去不了;可是這會子該著皇上改了主意,叫令貴妃和你姐姐都一同隨駕赴木蘭去了。那你自然就能跟去了。”

“可是啊,令貴妃她們便是去,也不能承恩,她們幾個自然都是忙活著照顧令貴妃的身子的……那皇上呢,皇上行圍,必定熱血沸騰,到時候兒又要找誰去?”

語瑟便又羞得已是抬不起頭來了。

忻嬪含笑握緊了語瑟的手,“這回啊,你只需要叫自己能穩穩當當總是出現在皇上的視野裡,那到時候兒承恩侍寢,必定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忻嬪說著湊到語瑟耳邊去悄然道,“……皇上哨鹿之後,必飲鹿血。到時候兒,你的好日子就來了。拿出你年輕嬌媚的身段兒,婉轉相承;盡情在皇上面前青澀無辜些兒,或者掉淚,或者喊疼……就如令貴妃那最擅長的模樣兒去。還怕皇上到時候兒不稀罕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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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萬壽節。

皇帝親赴奉先殿行禮,再赴慈寧宮給皇太后行禮。之後親御太和殿,王以下文武各官、進表、行慶賀禮。

這一日在京裡,只行慶賀禮,並未筵宴。所有萬壽節大慶的賜宴,都待熱河行圍之時。

八月十八日,己丑日,皇帝奉皇太后自圓明園啟鑾。

八月二十七日,聖駕抵達避暑山莊。

以往年秋獮,皇帝在抵達避暑山莊之後,必定修整多日,在此舉行秋獮大典,以及召見外藩蒙古、回部等各部王公。可是今年,皇帝卻改了慣例,僅在避暑山莊修整了一天,八月二十九日即起鑾,赴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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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楊氏也陪著婉兮同來。當母親的,倒比婉兮自己更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