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同時牽連了愉妃和永琪兩個人。福薄若此,便是皇上再有心要抬舉他們母子,老天都不容啊!”

塔娜便是一揚眉,“……原本還說著,皇上如今忙於西北軍務,這小阿哥的夭折,還要主子您來主持徹查。”

那拉氏歪頭冷笑,“徹查?查什麼查?死的正是時候兒,天隨人願。”

“便是皇上再追問起來,就推到那洗三的吉祥姥姥身上就是了。就說,是那老婆子老眼昏花,伺候不周。叫小阿哥下了盆子就嗆了水去。”

“才下生三天的孩子,根基本來就弱。一口水嗆著,這便緩不回來了,這原本也是最合情合理之事。”

塔娜便懂了,屈膝一禮,“奴才這就去安排。總歸叫這事兒定成死案,那吉祥姥姥不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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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皇孫小阿哥夭折的事兒,便也算塵埃落定。那負責洗三的吉祥姥姥沒等皇后那拉氏示下如何處置,自己就先在慎刑司的牢房裡,上了吊。

忻嬪回到自己所居的院子,心情頗為愉快,這便叫太監在廊下掛了鞦韆,抱著八公主舜英一起蕩了一會子。

後宮所居的宮室,廊下幾乎都掛鞦韆,故此那房樑上釘的鐵鉤都是現成兒的。

只是忻嬪對六公主舜華的死,無法釋懷,這便剛住進來,就叫太監將鞦韆給摘了去。

可是這宮裡,適合女孩兒們玩兒的,本就有限;她又不能叫舜英出去玩兒,故此舜英便也沒少了央著要盪鞦韆。

今兒難得忻嬪心情好,這便叫掛上了鞦韆。

只是她還是不準舜英自己上去蕩,非得將舜英給抱在懷裡,母女兩個一起蕩,她才能放心。

難得忻嬪面上如此開晴兒,樂容便也樂得湊趣兒,含笑道,“倒沒想到鄂常在的手段如此了得,才三天的皇孫小阿哥,就這麼突然沒了。”

“奴才倒是一時都想不明白,那鄂常在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忻嬪含笑點頭,“自然是查不到她身上去,因為啊,她壓根兒就沒幹任何‘害人’的事兒。”

“這世上唯有蠢人,算計人才會去幹那些明明白白的害人的事兒;真正高明的,便是明明要了人命去,也都叫人查不出半點兒異常來,捉不到一寸把柄去。”

樂容忙屈膝行禮,“奴才愚鈍,還望主子明白示下。”

忻嬪唇角輕勾,“六月十二那天,她替她妹子,給各宮送謝禮。她給我的謝禮裡,還有一塊福肉……你可記得?”

樂容點頭,“奴才自然記得。終究是小阿哥剛落地兒,五阿哥的所裡,也必定要感謝祖先神保佑,這便自該供福肉的。”

那上供的福肉,都是切成四四方方,十分肥膩。忻嬪自己懶得吃,這便賞了克食給女子們吃去了。

忻嬪蕩著鞦韆,眸光輕輕上揚,“小阿哥洗三那天,自然更是要在入洗之前,更要帶著那吉祥姥姥一起去拜神。鄂常在的妹子,也就是永琪的福晉,自然要親自陪著。”

“拜完了祖先神,兩人還要一起吃下福肉才是……你想啊,那吉祥姥姥手捧著吃了那麼肥膩的豬肉去,若洗手再沒合適的胰子和豆麵兒,那手下了水,得出溜成什麼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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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容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也就是說,只消彼時五阿哥福晉,給那吉祥姥姥挑最肥膩的福肉吃;洗手的時候兒,胰子和豆麵兒稍微不那麼好的話,那姥姥的手就沒準兒了?!”

忻嬪輕笑,眸光高挑。

“剛下生三天的小孩兒,被那姥姥拎著往水盆裡送。若手一打滑,那孩子掉進盆子裡,即便淹不著,可是隻需嗆一口水就夠了……”

“更妙的是,這祭拜祖先神、吃肥豬肉的法子,本是祖宗規矩。那五阿哥的福晉做這個半點兒錯都沒有,且給那姥姥挑最肥的肉去,也本是吉祥的意思。”

“這根本不是‘害人’的法子,要怪也只能怪那姥姥偷懶兒,洗手沒好好兒洗罷了。故此終究所有的錯兒,都只按在那老婆子身上去罷了。”

忻嬪頓了頓,眸光幽幽。

“若有誰還非要追究,便又可以都推到祖先神身上去——既然那福肉是祭祀祖先神的,那姥姥也是吃祭肉出的事兒,那何嘗不是說,是祖先神不肯保佑這個孩子?那這個孩子死,自都是上天和祖宗的意思了。”

“那就是這孩子福薄……這話兒,便是愉妃還是永琪,都不願意落下的。故此他們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那姥姥既然已經上了吊,他們便不能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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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九日,皇帝下旨,賜封皇后位下學規矩女子拜爾嘎斯氏,為伊貴人;純貴妃位下學規矩女子霍碩特氏,為郭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