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335、喜雨(六千字畢)(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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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蕤如此照顧她妹子,叫她妹子今日有了這個榮耀去;鄂常在,你同樣兒當姐姐的,怎麼能這麼袖手旁觀去?”
“她們兩個好歹還都是包衣奴才,而你姐妹,一個是常在小主,一個是皇子嫡福晉啊,憑什麼就要受著她們蹬鼻子上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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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呼吸驟急,唇角輕輕抖動,彷彿有許多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忻嬪靜靜端詳著,不著急,卻是輕輕一嘆,點了點頭,“鄂常在自然不想的,我都明白。只是鄂常在天性良善,不愛與人爭鬥。這一切有來的這樣突然,叫鄂常在也是措手不及罷了。”
忻嬪自己緩了一步去,等著鄂常在心情平復,這便將話題又宕開一筆。
“那索綽羅氏雖說是內務府旗下的包衣奴才,不過好歹還是滿人,家裡也是包衣世家,倒也罷了;可是那胡氏卻是個漢姓女,倒是跟令妃如出一轍!”
“這內務府旗下的漢姓女啊,真的都了不得呢,個頂個兒地有手腕兒魅惑男人,拼命往上爬。索綽羅氏前腳剛有了孩子,她後腳緊跟著也有了,這風光倒是半點都不肯輸給旁人去。”
“說來說去,索綽羅氏和胡氏,出身都是內務府旗下的包衣奴才!不過是皇子所裡的使女,卻敢搶在嫡福晉頭裡狐媚皇子去,一個個兒的都安得什麼心,自都不是安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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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深吸一口氣,手指頭已是緊緊扣住了袖口去。
可是……她一個常在,位份低、不受寵,她還能做什麼去?
她便是緊緊攥住了袖口,末了也還是不得不重新垂下頭來。
雖隔著夜色,忻嬪卻也瞧得見鄂常在這轉瞬之間的變化。她唇角微微一勾,“其實啊,雖說皇上這會子還沒正式立儲,可是五阿哥的勢頭,便是咱們這些深宮婦人,也都能隱約瞧出幾分了。”
“大婚之後還不分府出宮去,這便是皇上暗中隱隱已有屬意;更何況早年間,三位年長的皇子謁陵去,皇上都將咱們五阿哥排在首位呢。”
“如今前朝後宮,誰不是心下都悄悄兒看好了咱們五阿哥去?若將來五阿哥的好日子來了,鄂常在你堂妹,自然是元妻嫡後。便是暫且無子,卻也沒人能奪得去她的正宮之位。”
“不過……該怎麼說呢,嫡妻的位子是沒人能奪去,可是卻終究保不住有人會母以子貴啊。一個皇后,若自己沒有兒子,便要眼睜睜看著別人的兒子繼承大寶去。若此,那個中宮之位便是空的,彷彿一個笑話兒罷了。”
鄂常在懊惱地別開了頭去。
忻嬪笑笑,“自然,現在說這些都早。況且這些話,也不是咱們好擔心的。只是從今日起,便是所有的擔子都由你那堂妹自己一個人扛起來罷了。想你母家的榮辱,全都落在她一個人肩上,也著實是難為了她。”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從此怕是再沒有歡笑了。鄂常在好歹也是當姐姐的,同在這後宮裡,好歹多陪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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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的一顆心跳得激越起來。
她霍地揚頭,“我知道是我無能!同樣都是鄂家的女兒,我進宮這些年,只能是個無聲無息的常在。自己得不到皇寵,沒辦法給母家掙個臉面倒也罷了;如今還要眼睜睜看著妹妹在皇子的所裡如此委屈,我卻還是半點忙都幫不上!”
“忻嬪娘娘,我也不想的!——可是,就憑我此時的處境,我還能做什麼?”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常在,在這宮裡無依無靠,皇上不待見,母家也依靠不上。我勉強求生已是不容易,我又還有什麼法子去?”
忻嬪凝著鄂常在,便也輕嘆一聲兒,“也是。好歹原本因為五阿哥,你跟愉妃娘娘還能攀上個姻親去,彼此能有個依靠——可是啊,這會子愉妃娘娘自然更盼著孫兒,這便也一顆心都掛在那兩個侍妾格格身上去了。”
“她並非不疼你妹妹,可是她這會子終究顧不上,終究要更疼孫子些。鄂常在,你也多體諒罷了。”
“……不說旁的,她這會子為了叫那索綽羅氏能母子平安,這還特地跟令妃去求了玉蕤,帶著一起回宮去了。想來啊,因為索綽羅氏這個孩子,愉妃與令妃必定更為交好;愉妃賣令妃的面子,也得對玉蕤這個妹妹,格外地疼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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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一時心潮翻湧,心口和嗓子眼兒都堵著,說不出話來。
忻嬪凝著鄂常在,“這本是鄂常在你的家事,我本不該多嘴。我只是看不慣令妃在這事兒上跟著攪和去!”
“五阿哥和五福晉,好好兒的少年夫妻,本來可以相親相愛的,如今卻變成寵妾負妻、叫兩個包衣使女,一個一個兒地都爬到嫡福晉頭上去作威作福去!這便活脫脫又是令妃自己在宮裡的模樣兒——我便實在看不慣,也替鄂常在你姐妹咽不下這一口氣去!”
“若我是你姐妹,我必定不肯嚥下這一口氣去。便是鬥個魚死網破,也別想叫兩個奴才爬到我脖子上作威作福去!我身為嫡福晉該得的得不到,便也沒的叫你們兩個奴才先搶了去!”
“可既然你們兩個奴才不分尊卑,敢搶在我頭裡去,那便是你們有錯在先,便什麼都怨不得我去——許你們不仁,就別怪我無義!”
忻嬪雙眼陡然生寒,在這夜色裡,錚錚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