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眨眼一笑,“皇上說了,在旗的漢軍,本與八旗滿洲、蒙古並無區分。著‘嗣後八旗漢軍,照滿洲、蒙古各旗,一體專寫清字’。”

婉兮便悄然鬆了口氣,垂首含笑。

玉蕤忍不住說破,“皇上這簡直就差沒直接說——只要入了旗的,即便是漢軍的,也已經不是漢人了。只要在旗下,那漢軍跟旗下的滿洲、蒙古就都是一樣兒的!”

婉兮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心下悄然說,“……爺,你是想叫宗室王公們知道,便是咱們的永璐有一半兒的漢人血統,可是因為奴才已在旗下,奴才母家更曾經是八旗漢軍,故此咱們的永璐,也跟滿洲、蒙古的主位們生出來的皇子一樣兒,有承繼大寶的資格去麼?”

正說著話兒,隱約聽見外頭傳來口哨聲、巴掌響。

宮裡自然沒人敢高聲嚷嚷什麼“聖駕到——”的,都用這樣無言的方式暗中知會。

婉兮忙坐直,“快瞧瞧我臉上可狼狽?皇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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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本以為皇上今兒回不來,故此也樂得偷懶,整日賴在炕上看話本子呢。這便雲鬢半松,也沒上扁方,只鬆鬆梳了條大辮子,用了黑絨布的包頭纏在頭上。

整個頭上都素著,一朵通草花都沒戴。只有抹額勒子上,自帶的一顆珠子,略作點綴罷了。

婉兮瞧一眼鏡子,覺著自己臉上除了黑就是白,半點顏色都沒有,這便叫玉蕤忙給找點口脂來……還沒等玉蕤給拿來,皇帝早已大步流星走進來了。

一進門兒皇帝便瞧見婉兮那麼鬼鬼祟祟的了,這便直接走到炕邊兒,愣眉愣眼地盯著她,“……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呢?”

玉蕤這個嚇得麻爪兒的,口脂還沒等遞過來,倒是手忙腳亂將婉兮那話本子給碰掉地上去了。玉蕤嚇得趕緊跪地上,“……奴才該死!”

皇帝揚了揚眉,伸手將那話本子撿起來,翻了翻,就“呸”了一聲兒,“真是好大的膽子,仗著爺縱容他,他還敢把這些都寫進話本子裡去了!這些事兒,是能在市井之間胡亂傳揚的麼?”

玉蕤嚇的臉都白了,忙道,“都是奴才膽大包天,擅自將這宮外的物件兒裹挾進宮給主子的。主子還沒翻開的,一個字兒都沒看呢。”

婉兮瞧玉蕤是真害怕了,忍不住從炕上盤子裡抓了個核桃,照著皇帝的膝蓋窩兒就撇了過去。

人的胳膊肘和膝蓋,別看都有硬骨頭,可是硬骨頭旁邊兒就有軟窩兒,那裡頭都藏著麻筋兒呢。婉兮丟得甚準,啪地就打中麻筋兒了,皇帝麻得一蹦。

“哎喲,你個小蹄子!”

婉兮趁機衝玉蕤眨眼,“皇上才從皇太后那過來,必定口渴了,還不給皇上倒一碗酸梅湯去?記著,加冰碴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