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嬪輕輕一笑,“你來得晚了一步,沒聽見。皇上今早上忽然下旨,要送皇后回宮。”

雖說圓明園只是皇家園林,紫禁城才是正經的皇宮,可是大清的皇帝們都更喜歡在園子裡辦公。每年都要過年前後,因必須要回到紫禁城去進行各項祭祀、典禮等,這才挪回去;待得正月十五,便又從紫禁城挪回園子了。

而這會子剛十月,距離過年還遠。皇上怎麼忽然就要送皇后一個人回宮去了呢?

婉嬪瞧著婉兮的模樣兒,便笑,“總歸,你都猜不透的聖意,那我們就更不知道了~”

婉兮紅了臉不依,婉嬪便笑,“在皇后面前,你從來都是最守禮的。可是今早上你卻晚來了半步,倒落在我後頭了——我啊,如何還不知道你昨晚兒上侍寢了呢?”

“故此皇上今早上的旨意,昨晚兒上多少都應當與你漏過口風去。可是你卻丈二和尚,那我們這些見皇上一面都難的,又如何去猜度呀?”

語琴和穎嬪便都笑,眼睛裡都忽閃著淘氣。

婉兮急忙捂臉,“……終究是十一月就是皇太后聖壽了唄,皇上便叫皇后回宮去預備。”

語琴輕輕“呸”了聲兒,“便是預備這事兒,又何苦單獨送皇后一個回去?”

還是穎嬪活潑,咯咯笑道,“依我看啊,怕是皇后又做了什麼事兒叫皇上不高興了吧。只是皇上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好發作出來,這便將皇后一個人送回去唄。”

“紫禁城裡啊,本沒有固定的冷宮。可是這個時節,又是一個人守著那麼大的紫禁城,便整個後宮都變成一座巨大的冷宮去了……”

昨晚皇上說過的那句話,便又忽然浮起在婉兮腦海裡。

幸與不幸,唯有上天可以施於帝王,卻不是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可以叫帝王承受的;若有人膽敢叫帝王感受到如此,那帝王自然有萬般的手段,將那不幸都施在那人身上。

婉兮便輕輕搖頭,“咱們不說那個了。”

穎嬪便扯住婉兮,“那令姐姐便說說,今早兒上怎麼來晚了半步,啊?”

婉兮這才笑了,才不給穎嬪得逞的機會去呢,這便輕哼一聲道,“……今早上,劉柱兒來了。”

婉嬪和語琴都知道這個劉柱兒許多年了,這便都揚眸望過來,“……可是你那樁心事成真了?”

婉兮這才垂眸輕笑,“今早上,我這麼問劉柱兒。劉柱兒跪著,笑而不答。我才越發覺著,這個人到今早上這會子,是已經透過我的考驗,我可以放心收進我宮裡來了。”

穎嬪年紀小些,這便問,“為何是這樣才算過了令姐姐的關?”

語琴輕笑一聲,瞟了婉兮一眼,這才道,“你令姐姐啊,心裡自然總是忘不了毛團兒,便難免總覺著宮裡這一群年輕的太監裡,沒有人能比得上毛團兒。”

“況且劉柱兒從小兒是膳房裡的,在主子跟前出上差的機會少,對東西六宮裡這些事兒距離總有些遠。故此就算你令姐姐想用這個人,也不能只單純看在是老相識的份兒上。否則若是貿然啟用了,非但不是抬舉他,說不定反倒是害了他呢。”

“故此啊,你令姐姐便從毛團兒出宮前後起,就一直在小心觀察著劉柱兒,用了不少小難題去考驗他。劉柱兒也是有福氣的人,一個一個的都化解了過來。”

“到了今早上,你令姐姐故意直接問是不是皇上叫他來的——他不明著回話,這才反倒是最聰明的回答。”

穎嬪便也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便也笑了。

“小妹懂了!劉柱兒終究原本是個膳房的太監,宮裡總沒將個膳房太監直接放進主位宮裡當首領太監的規矩。更何況,還是令姐姐的永壽宮。故此便是令姐姐有這個心思,也不能明著跟皇上提;皇上便是允了,也不能明擺著下旨。”

“劉柱兒自己也是。主子們既然不便明說的話,他就更不能直接承認。便什麼都不說,只由著主子心下明白,這才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