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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楊氏進宮,五妞以為憑自己的老資格,楊氏便也必定如對玉葉一樣對她。她便也沒少了主動端茶送水,尋各種各樣的機會到楊氏眼前去。

可是楊氏除了拉著她的手,問了她在宮裡可好;順帶將她母家人對她的問候轉達了之外,便沒多與她說什麼去。五妞這心裡便十分不是滋味了。

楊氏不過進宮才一天,這天傍晚,五妞就已經傷心地不主動進殿內伺候了。

連玉函有兩回送茶,喊她進去送,她都坐在原地不肯動彈。

“姑姑何必支使我?不如去叫玉葉和玉蕤。你沒瞧她們兩個削尖了腦袋似的,往福晉和主子眼前鑽。我可不想壞了她們的好事兒,更不想顯得好像要跟她們爭似的。”

五妞這性子,玉函自是不意外,便含笑勸和,“你這是說什麼呢?咱們不都是主子身邊的女子麼?誰去多送了一杯茶、一碗酪的,都是各自的本分。”

“況且你怎麼忘了,你還是頭等女子呢。論身份玉蕤都在你之下。那門檻裡的差事啊,你不去,還能誰去呢?”

五妞哼了一聲,“便是差事,我自然是做足了自己的本分。可是主子和福晉一次都沒叫過我,便可見主子和福晉未必用的上我。那便叫兩位貴人看著誰得力,便用誰好了。”

玉函便都忍不住悄然嘆氣。

這會子主子臨盆在即,出宮的真不應當是毛團兒和玉葉,倒是這位。

只是玉函也明白,五妞是皇后指進來的人。除非皇后自己主動提,否則主子是不能自行到皇后面前說想叫這個人出宮的,否則倒擔了以下犯上的嫌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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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的樣子,楊氏也瞧出來了。

趁著殿內無人,這便悄聲問女兒。

“……她從小便不服氣你,總覺著你有的,她也該有;你們兩個都有的,她得比你的好。如今你是妃主子,她卻是你宮裡的女子,她怎麼可能服氣?”

“你說要小心端詳那兩位守月姥姥、四名媽媽裡。可我看,這六個人倒不用太擔心。從她們都是漢姓人的身份上,咱們便能瞧出皇上和內務府的小心翼翼起來。這六個人便必定是經過了審慎選拔的,諒她們輕易也不敢做出什麼事兒來。”

楊氏朝窗外輕瞥一眼,“倒是一個五妞……我倒覺著彷彿比那六個外人隱患更大了去。”

婉兮點頭,“女兒明白。只是女兒一直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和理由。”

楊氏思來想去也是皺眉,“……是啊,她擺明了是皇后擱在你身邊兒的一根釘子。按說你這幾年與皇后之間的關係改善了不少,皇后怎麼就不能說把五妞放出宮去呢?”

婉兮深吸口氣,“我與皇后的關係改善,也都是因為我對她失去了威脅的緣故。她如今有兩個嫡子在畔,我別說從前沒孩子,便是這會子遇喜,也妨礙不到她去。”

“可是她防備我的心,卻並未根除。尤其這會子我的孩子還沒下生,她便防備更嚴。故此她是怎麼都不可能在這樣的時候主動提放五妞出宮的。”

婉兮眼簾輕垂,“……女兒得另外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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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胎都已經到了這個月份,楊氏如何捨得叫女兒再為了一個五妞而費盡思量去?

楊氏想了想,便輕輕拍拍女兒的手,“此事,你交給為娘吧。”

婉兮眼睛一亮,“額娘有好主意?”

楊氏輕嘆口氣,“這幾十年來,我也不斷進宮,也沒斷了看後宮裡這些事兒……這些後宮裡的手腕,我多少還是知道些的。從前便是不屑,可是這會子為了護著我的女兒,我便什麼都使得出來!”

楊氏與婉兮便又連著幾天,故意遠著五妞。五妞心下愈發不快活在,這便尋了機會,偷偷去看忻嬪。

這些年啊,這些內廷主位們,無論是跟婉兮好的,還是為敵的,就沒有一個真心對她好的。虧得婉嬪、慶嬪她們還說什麼與婉兮情同姐妹呢,卻一個個的對她半點心意都沒有!

這些年過來,也就一個忻嬪是真心實意拿她當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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