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言回神看向她,只見她轉身,面向了自己,咬了咬下唇,似乎做了什麼很重大的決定,連聲音都發了顫的同他說,“您能不能不要,再喜歡司徒小姐了?”

“十五?”溫玉言困惑。

“王爺!”十五深吸了一氣,仰頭對上他的目光,幾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緊張地說,“十五,喜,喜歡您……十五喜歡王爺!”

一霎間,他驚愕地睜大了雙睛,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天邊炸開了一朵煙火。

若不是親耳聽到,他怎可能想到,對自己一直恪盡職守的十五,竟藏著這樣的心思。

她滿心期許的等著他的回答,沒人知道說出短短几字,幾乎用盡了她全部勇氣。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嚴肅的提醒言,“十五,莫要胡言亂語。”

“可是……”

“天色已晚,回府吧。”溫玉言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似乎不想過多言語什麼,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自顧自的離開,留她一人獨在橋上。

周邊依舊熱鬧,形形色色的人談笑風生的路過,她落寞的立在橋上,心像天邊的煙火,熱烈過後只剩下死寂般的隕落。

聰明如她,怎會不懂他的意思,他什麼都沒說,可卻也什麼都說了。

十五低下了頭,彷彿自嘲般的輕笑了起來。

手垂下,指尖微松,小兔子糖畫掉落在了地面,頃刻碎的四分五裂……

回府後,兩人都沒有再提及那夜的事情,循規蹈矩的做著各自的事情,要說唯一變的,就溫玉言不再與十五獨處,十五主動上前研磨,他也會叫糖豆或者阿卓,然後叫她退下。

糖豆和阿卓不知她二人上元節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以為又是鬧什麼彆扭了,只是這次彆扭比他們想象中好像更久點。

楚瀟然提親聲勢浩大,通政府和臣相府兩家親事,很快便是整個皇城家喻戶曉的事了。

此婚事上達天聽,無數官家女子,因此而黯然神傷。

賢仁拿著金剪一面理著面前的花卉,一面道,“想必通政和丞相府的婚事,你也是知曉了。”

她轉身看向身後的長孫霏霏,長孫霏霏會意,上前來一手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金剪,一手扶著她回到鳳椅。

“司徒這個老東西,向來與本宮不對付,若是搭上了丞相府這高枝兒,只怕日後會養虎為患。”賢仁慢條斯理的將一個個鏨花金驅戴上,撫上了身邊長孫霏霏的手,淺淺笑著同她和順的說,“司徒與楚家婚事絕不能成,楚家的大娘子只能是你,本宮在丞相府需要一雙眼睛。”

長孫霏霏沉默片刻,緩緩說,“娘娘需要一雙眼盯著丞相府,也並非定要霏霏嫁去不可。”

一邊的赤林眼神當即湧起緊張之色,果然賢仁也斂去了方才的笑意,頓時道,“放肆!”

長孫霏霏馬上跪了下去,赤林也跟隨一道跪下。

戴著鏨花金驅的手抬起了長孫霏霏的下顎,尖銳冰冷的金驅擱得她肌膚生疼,但她並無表情,只是目光下垂著,不直視於她。

賢仁語氣暗含危險,言,“霏霏你是本宮手裡最聰明的人,應該知道本宮最討厭忤逆者,你別忘了,你們長孫家,還有你,能夠在朝堂上,在天盛中,擁有這樣的地位,都是誰給的?”

想當初,曾經的長孫家也可謂是盛極一時,可後來改朝換代長孫一族便沒落,父親僅僅是當了名縣令小官兒,直到賢仁偶然看中了長孫霏霏的才貌,將她收為義女,並一路提攜長孫家,才讓長孫老爺子坐到了太保的位置。

眼前人給的一切,她自然不會忘記,她也不敢忘記。

“娘娘息怒,霏霏知錯。”長孫霏霏對賢仁磕了個頭。

“霏霏啊,你是個乖孩子,本宮親自悉心教導你多年,在你身上投的心血比在慎言身上還多,像這種錯誤可別再犯了,知道嗎?”賢仁語氣平和,眼神卻滿是警告。

長孫霏霏回,“知道。”

賢仁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言,“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去。”

該做的事情?

她自嘲,什麼是該做的事情?

這些年來她做的所有事情,乾的所有勾當,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都不過是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的意願。

“是……”長孫霏霏福了個身離開了宮殿。

回到府中後,她一直在梳妝鏡前沉默著。

半響她緩緩看向身邊,一直安靜立著的赤林,開口問,“赤林,你覺得我嫁入丞相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