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燒水的人,也不需要日日來買藥,她身為夫人的貼身侍女,又有什麼粗笨活需要她來做呢?”

說來也是,不過,溫玉言又言,“也許她是替旁人買呢。”

“夫人身邊的侍女,又有何人需她日日親力親為?”

是啊,溫玉言明白了一點,那是個貼身婢女,將軍府能差遣她的,便只有夫人或者薛罡。

“而且我仔細詢問過藥鋪夥計,她買的傷藥都是治療很重的外傷或內傷的。”十五疑惑,“一個位高權重的官僚夫人,出門都是護衛侍女在側,能受什麼傷?”

“也許,藥是給薛罡買的呢?薛罡習武,受傷再尋常不過。”

“話是這麼說,但……”十五總覺得事情有蹊蹺,但又一時間想不到,不過直覺告訴她,“王爺,我想薛夫人,也許是我們扳倒薛罡的突破口。”

溫玉言坐下陷入沉思,其實他心中有所顧忌和猶豫,十五說過朝堂就是一張巨網,每個人都錯綜複雜的交織著,他想對付薛罡,但他不想與溫慎言為敵。

而這點,十五自然也看出了……

隔天下了朝堂後,賢仁邀溫玉言和溫慎言,一道去宮中用膳。

“日子真快啊,轉眼本宮面前小孩兒,都成了少年郎。”賢仁對著他們感嘆著。

離開宮殿後,溫玉言忽然同溫慎言道,“皇兄,不要再與薛罡牽扯不清,我不想與你為敵。”

儘管他之前如此,他的心中依舊將他視為自己敬重的大哥。

“皇兄,薛罡不是個好人。”溫玉言苦口婆心勸道。

可溫慎言只是冷笑了一聲,言,“好人又如何,惡人又如何?誰能效忠於孤,為孤鞏固權勢,誰便是孤的摯友。”

“所以,為了薛罡你可以棄我於不顧?皇兄,我可是你一脈相承的兄弟!”

溫慎言不屑笑出兩聲,道,“最是無情帝王家,自古以來,帝王家就沒有親情可言。”

他拍了下他的肩,嘲諷的說,“溫玉言,你知道你為何習不得帝王權術嗎?因為你太重這些虛無縹緲的感情,權術曰,情乃強之命門,生懦與怯,使之盲,阻之路,當避舍之,故,你這一輩子都成不了強者,只能躲在你那破舊的王府中了卻殘生。”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菜式,一樣的人,一切似乎都沒變,可一切又似乎都變了。

眼前的皇兄再也不是那個,在自己被罰不許用膳時,會偷偷私藏糕點塞給自己的大哥了,從他的身上溫玉言隱約瞧見了父皇的影子,其實不光他有,先皇有,皇叔也有,也許他們有的不是父皇的影子,而是那只有皇室之人才能習得的,帝王權術的影子。

可是,沒有了感情的人,跟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夜悄然來臨,窗外弦月如鉤,天色似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秋風和煦輕柔,窗內紅燭搖曳。

“十五,你說,流螢她知道我的心意嗎?”溫玉言持筆茫然的問向她。

收拾書卷的十五頓時愣了下,但很快又繼續理書,並問他,“那王爺告知司徒小姐了嗎?”

“沒有。”溫玉言回。

十五將手中的書塞入書架上,扭頭同他說,“王爺既未說,司徒小姐又豈會知?王爺啊,喜歡一人,是要說出來的。”

溫玉言垂眸,糾結道,“可我不知該在何時告訴她。”

十五想了想,又問,“王爺,過些日,宮裡是不是有場秋日宴?”

“你怎知?”溫玉言意外。

十五一面拿抹布擦著書架,一面說,“司徒小姐說的啊,她說今年秋日宴的馬球賽彩頭是玉髓簪,她特別想要。還跟我抱怨,說奈何她只是女兒身,不然她一定上場搶呢。”

雖然沒能親眼所見,但聽十五這般說,他也能想到當時的流螢該是怎樣的表情了,溫玉言會心一笑,又瞭解道,“流螢想要那玉髓簪?”

“嗯,非常想要。”十五想到什麼,提議,“王爺要不你去替司徒小姐拿簪子吧,便也趁此告知她,您的心意!”

“可是,要拿到此簪,就得贏了馬球賽,這未免太招搖了些。”溫玉言思前想後,猶豫不決。

十五直言,“難道您就忍心,讓別人贏了這簪子送給別家姑娘?或者眼睜睜瞧著別家公子送給司徒小姐?王爺,喜歡一個人是要去爭取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原本就該屬於你的。”

所以,我該去爭嗎?

溫玉言沉默了下來……

幾天後,宴會如期而至。

溫玉言上了馬車,片刻十五掀開了車簾匆匆坐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