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昨兒帶著小主子們去了城外寒山寺,本是下午就回來的,但叫人回來送了信,說是要去許莊,今兒再回來。

這行挖了外甥眼珠子的,指定就是太太啊!

他侄子那點德性,他早就知道,也說過他無數次了,可他就是不聽。

現在好了,犯到了太太手裡,說不定太太就是專門去辦他的。

他如何救啊!

大爺對太太有多上心,他可是看在眼裡的。

讓他請了大爺去出氣?

笑話!

賀管家氣的不行,但心裡到底擔憂幾分,只望就是折了一隻眼珠子,人能保住就行,太太的脾氣,他可是知道的。

打發了報信的人,賀管家就一直在等,差不多了,太太他們也該進城了。

緊等慢等的,門上終於有了動靜,說是太太他們回來了。

賀管家趕緊壓下心思,迎了出去。

“太太回來了,大老太爺那邊,禮太太派人送來帖子來,她院裡明兒辦賞梅宴,請太太賞臉去呢。”

許三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一邊帶著人往裡去,“大爺可在家?”

“在呢。”賀管家答著,忍不住往後頭看了看,卻一眼就看見被人從馬車上拖下來的捆著的兩個人,瞳孔就是一縮。

他飛快收回視線,跟著往裡頭去。

賀璋聽見訊息,正從裡頭出來,見妻兒回來,忍不住就露了笑,一把將撲過來的團團抱起來,“齋席可好吃?昨兒玩的可開心?”

“好吃,好玩!”團團抱著爹爹的脖子,答得開心。

一路進了正堂落座,許三花就看向賀璋道:“莊子上有兩個人犯了事,我打算發賣了他們一家子,他們的賣身契不知在哪裡?”

許三花臨時改行程往許莊去一趟,賀璋就猜到有事的,眼下聽這話,便道:“許莊上的下人的賣身契都在祖宅,要發賣誰?讓賀管家去將他們的賣身契找出來就行。”

見大爺二話不說也不多問就直接讓他找賣身契了,賀管家心裡跳得慌,他也是沒想到,太太竟然打算發賣了他外甥他們。

許三花看了看賀管家,才道:“這挺好,賀管家對他們熟得很,找起賣身契來,也快,都耽擱一晚上了,眼下趕緊將賣身契找出來,讓人伢子上門,將人都帶走。”

說話間,趙管事和趙娘子也被拖進了堂中,兩個人一晚上沒進食沒進水,臉又腫著,都凍成青紫了,跟長了凍瘡似的,看著嚇人得緊。

見了賀管家,嘴裡嗚嗚嗚的想說話,但嘴痛得厲害,說話都囫圇不清。

要不是賀管家猜到了,乍一看,也認不出來這兩人就是他的外甥和外甥女。

到底是親生的,他妹妹去得早,就留下這麼兩個兒女,他自己又沒有兒子,難免對這侄子心疼愛護幾分。

見他們這樣子,賀管家忍不住,就對著賀璋和許三花跪了下去。

“太太,不知他們犯了什麼錯?惹得太太生氣,要發賣了他們呢?老奴身為他們的舅舅,沒教好他們,也該罰,還請太太看在他們老奴一脈在賀家伺候好幾代人了,重重罰他們就是,可別發賣了他們啊!”

賀璋一聽賀管家這話,很快就明白了,這兩人,原來是賀管家的外甥。

“賀管家可是賀家的老人,又這般年紀,怎好跪我?賀管家快起來說話吧。”許三花說道:“他們所犯,實在無法饒恕,非得發賣出去不可,賀管家心疼外甥是常情,但今兒,這情面,我是給不了了。”

說著,就讓田玉秋將趙管事所行之事一一道來,以及趙娘子是如何給弟弟出氣,如何出言不遜,如何拿勢壓人的。

賀管家本“勢”聽得臉色大變,欲又跪下來,但許三花一個眼神,早有人扶住了賀管家,不讓他跪下去。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了,他們說我沒有權利發賣他們,大爺,你說說看。”許三花看向賀璋道。

“眼珠子挖得好!把他剩下這隻,也挖了!”

賀璋早就沉了臉,這趙管事以權謀私,仗勢欺人,收受賄賂給賀家和許莊抹黑,實在可惡,居然還弄出過人命,這花花腸子,就不說了。

可居然還敢用那種眼神看他的妻子,該罰。

“太太乃長房長媳,本就執掌中饋,區區幾個下人,如何發賣不得?此事不用多說,賀管家,將他們的賣身契都找出來,這就請了人伢子上門,發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