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氏想得很清楚,雖說現下她和老頭子在,家裡不分家,但他們一去,就要分家的,到時候本就是自個顧自個的日子。

要是一直依賴這三花買這買那,到時候都養成習慣了,這對三花不好,對他們也不好。

許三花明白她奶的意思,雖然她錢是多,但人都是要靠自己的,她也沒有義務養著所有人,所以她奶一說之後,她就沒管過這些了。

年節該送的東西送,每月該發的月錢發,其他的,她都不管了,該在老許家伺候的這些人的吃喝也是他們負責的。

所以進了門,聽著她奶正在說著冰咋分配的,她也沒有插嘴。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老大媳婦帶著七花,每天放一個冰盆,方家的帶著娃,每天也一個,薛家的懷裡孕,孕婦怕熱,也放一個,除此之外,其他的就不用了。”往前沒這好日子的時候,他們大熱天的還不是熱過去了?

每天就這三個冰盆給,就得不少花銷了。

胡氏和周氏一聽,都沒有意見。

倒是許三花聽著她奶給其他人安排了,就是不給自己屋子裡放了,她怕熱的。

便就道:“奶自己屋也得放一個啊。”

她一說,老胡氏就搖頭道:“沒事,沒事,我不熱,熱的話往七花那裡坐坐去就是了。”

許三花聽著,沒有多話,倒是回頭就讓田寬每天都往老胡氏這裡送了冰盆來。

她掙錢本就是要讓家裡人過好日子的,其他人不說了,她奶必須得過好日子啊!

老胡氏曉得許三花的孝心,見說她不過,也就高興得收下了。

晚上也不由得跟老許頭感嘆,“這人啊,好日子過了,真要回過來過從前那苦日子,只怕沒幾個過得下去,還真是應了讀書話說得好的那句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呢!”

老許頭巴著大煙杆坐在窗前,窗戶開著,有些涼風進來,同時進來的也有不少蚊子。

他伸手一把拍掉了吸在腳上的蚊子,聽著老胡氏的話,砸吧砸吧煙桿子吸了一大口,才道:“想要過好日子那就得自己掙呢,大樹和二樹都踏實著呢,每月鋪子的進項也夠他們花銷還有富餘了,咱們五畝地套種的魔芋收了,一年也有十幾二十兩銀子的,只要踏實幹,還怕過苦日子?”

“你也別操心太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老胳膊老腿的,還有幾年好活呀。”

可老胡氏就愛琢磨這些,她總覺得如今這個日子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老伴看得開的很,她不由得就嘆了嘆。

可不嘛,往前哪能想到地裡一年能有個十幾二十兩的進項呢。

大樹和二樹的鋪子是收益不錯,夠他們開銷過日子了,只要不大手大腳,兩三代的平平穩穩的過安生日子,差不到哪兒去。

轉天一大早,老胡氏跟著老許頭往老屋基地裡去瞧包穀和魔芋的長勢。

她腿腳下地幹活不便,但走這點路還是沒啥的。

她想著昨兒三花唸叨想吃她做的嫩包穀粑粑了,便打算去地裡看看包穀棒子出了沒有,要是有了,就掰上幾個回去。

要到老屋基的地,少不得就要經過方大槐家。

方家現如今日子也算不錯,方大槐兩口子都在作坊做工,一年就能掙不少工錢,兩人的二兒子年上也剛剛討了媳婦,小兒子還小,今年才打算相人家。

方大槐兩口子一大早去上工了,家裡就是方石頭小兩口子和方鐵子在,見老許頭兩人路過,自然是要笑眯眯的打招呼,請他們進去坐喝口水的。

但老胡氏他們忙著去地裡,便笑著婉拒了。

到了他們家地裡,老胡氏看包穀棒子掛著鬍鬚,小心的撥開了一點包穀皮看了看,見這包穀粒還不錯,便順手就掰了下來。

一連掰了四五個棒子,估摸著夠了,老胡氏就停了手,跟著老許頭一起去看魔芋苗。

包穀都出棒子了,但魔芋苗才半人高呢。

老許頭看了一圈,見才除了沒多久的草又長出來了,怕雜草搶了肥又擋了陰,他決定明兒就帶著兒子又來地裡拔一次草。

眼見著日頭也上來了,老兩口就準備往家回,老許頭一把提過老胡氏手裡的籃子,讓她走在前頭。

再走到方家的院子,沒看見方石頭三個人了,許是去地裡幹活了。

兩人只瞥了一眼院子腳步也沒停的走過。

卻聽得靠著院門的新起的屋子裡有聲音響起。

“方石頭!你就去說說咋了!這事我已經跟你說好幾回了,你要是再不去,我就回孃家了!”

“你這麼大聲作甚?生怕別人不曉得呢!這事我咋給你說?那只是我姐的婆家,又不是我家的,我還能做的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