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老夫人六十八大壽,熱鬧非凡,從一早開始,賓客就紛至沓來。

有幸能被請進後堂來當面給畢老夫人磕頭祝壽的人亦是絡繹不絕。

用來招待賓客暫歇避寒的暖閣花廳就是無數。

自然是分了男客女客的,許三花見不到賀璋,只跟在畢氏身後,離得畢老夫人最近,看得那一波一波進來拜壽唱祝詞的人,只覺得耳膜子都起繭了。

就比如這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她就已經聽過起碼二十個人說了,還別說其他的。

畢竟祝壽的人太多,賀壽詞就這些,難免說到重複的。

倒是那花樣百出的壽禮,看得許三花目不暇接,感興趣不已。

“遠鶴攜妻小恭祝老夫人壽比天高福比海深!”

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拉回了許三花還停留在上一位賀壽者送的半人高的珊瑚擺件上的神思。

她唰得一下望向堂中,便看見一對中年夫妻並肩而立。

男人一雙眼睛囧囧有神,額間有兩道深深的皺紋,鷹鉤鼻,留著八字鬍,臉部輪廓分明,身量挺拔。

縱然已是中年,但依舊俊朗,足以看得出年輕是時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無怪於她親孃遊走江湖與之一見傾心了。

許三花只憑這自稱遠鶴二字,便能猜到,這人就是她那親生的渣爹江遠鶴了。

再看他身旁的婦人,小圓臉,身量也嬌小,長的不算多漂亮,但五官秀秀氣氣的,透著一絲精緻,別有一絲溫柔,看不出具體年紀,保養得極好,說是三十上下都有人信。

起先聽賀璋說江遠鶴娶的那表妹出身幫派,她以為幫派也是江湖門派,門裡人少說也是舞刀弄槍的英姿颯爽的。

委實沒想到,竟是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人。

不過不等許三花再往後看,祝完壽的江遠鶴一家就已經退出堂中了,許三花只來得及看清跟在後頭的兩男一女,不由挑了挑眉。

這廳中留的都是親近之人,讓許三花不由得遺憾沒能好好看看。

但不知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還是別的,幾個平輩非要拉著她一起坐席,卻正好同先前的紫衣姑娘坐在了一桌。

她便正好可以就近的看個仔細了。

她在看她,那紫衣姑娘卻也正在同旁邊的人咬耳朵,似乎也是在說她什麼。

那人許三花記得,昨晚也是同她一桌坐的,就是那個開口暖場的粉襖姑娘,也是二房的姑娘,叫畢雯珺。

至於他們會講她什麼,許三花用腳趾頭也能猜到,無非就是說她吃得多,說不得還要喊人待會好好看著,看看她吃飯的能耐。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背後議論這議論那的,都是常態。

許三花微微笑了笑,席上只動了兩筷便不動了。

留著肚子,待會她還要跟賀璋去如意樓吃天下一絕的招牌菜呢。

她這邊不動了,有人卻坐不住了,畢雯珺張大了嘴驚了一跳,忍不住就道:“璋表嫂,你怎麼不吃了?這一碗飯還沒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