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遊手見狀,急忙將其攔住給架了回去。

“你們是何人?”為首的一個遊手叉著腰喝問道。

朱琳澤也不答話,便要進去。

早有遊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學堂重地!閒人勿入!”

李奇見狀上前三下五除二,輕鬆地制服了那幾個遊手,為朱琳澤掃清了障礙,並從遊手手中搶過了那名落魄書生模樣的人,帶到朱琳澤跟前。

“雙門橋小學堂教師陳正春見過諸位老爺,還請諸位老爺為陳某,為小學堂的三百學童做主!”

陳正春身上穿著一襲破破爛爛的直裰,看上去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漿洗,腳上居然還帶著腳鐐。

朱琳澤讓李奇將其攙扶起來,問道:“你既是小學堂的教師,又不是囚徒,為何帶著腳鐐?”

陳正春急忙將小學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朱琳澤,雖然朱琳澤未表明身份。但他們這一行人的架勢看上去就不簡單,至少在陳正春看來,朱琳澤等人非富即貴,肯定是能為小學堂做主的人。

聽完陳正春的陳述,朱琳澤氣的渾身發抖:“豈有此理!”

他沒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在天子腳下做出這種事情。

朱琳澤帶著眾人闖進了雙門橋小學堂,李奇帶著幾個親隨一一推開教室的門。

這哪裡還是小學堂,簡直就是一個工廠,只見教室內一張座椅都沒有,只有後面殘存的黑板告訴眾人,這裡原來是一個教室。

原本的應該擺放著座椅的位置被一架架織機所佔據,操縱織機紡紗織布的不是工人,而是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學童。

隨行的眾人無不是臉色大變,也明白了門口的那輛新式馬車是怎麼來的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陸聞達心中忍不住慨嘆道,閩王平生最重視三件事,其一為軍事,其二為稅收,其三為教育。

無論再怎麼缺錢,軍費和教育經費閩王從未短缺,帝國大學堂興建圖書館缺錢,閩王甚至不惜叫停紫禁城的修繕工程,只為省下銀子建大學堂的圖書館。

就連閩王本人所居住的王府,也從未進行過翻修擴建。

“讓雙門橋小學堂的教諭來食堂見孤,這些織機,全部停了。”朱琳澤面無表情地說道。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非常複雜,有失望,有憤怒,更多的則是無力。

他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以來,到底改變了什麼?

改變了中國的歷史走向?亦或許什麼也沒有改變。

朱琳澤告訴這些還在織機上的學童們開放了,這些學童們這才從織機上下來,從教室後面的儲物櫃上拿著織機的飯碗,跟一群小叫花子似的,來到飯堂排起了隊伍。

飯堂的掌勺是雙門橋小學堂教諭的妻弟,見這群學童一窩蜂地來飯堂,睜開惺忪的睡眼,拿過拳鍾,瞥了一眼上面的時間,登時勃然大怒。

“他孃的,這才未時,泔水都還沒送到!來飯堂討打來了?”

飯堂掌勺抄起勺子就要打這些學童,早被李奇等人拿下。

“不急,既然飯堂的泔水還沒送到,孤且讓人去催一催,順便將南直隸的提學官請來,一同用用這泔水。”

朱琳澤撩袍在骯髒不堪,滿是酸味和餿味的飯堂內找了個位置坐下。

隨行的官員們戰戰兢兢,只得硬著頭皮跟著朱琳澤一起進去。

這兩年來他在南京興建了四十三所小學堂,十五所中學堂,本以為初步構建了一套教育體系。

就連地方上的興建中小學堂之事也提上了日程,各省的省垣地區已經開始試點仿照南京建設中小學堂。

事實證明他還是操之過急,太理想化了。他的願景是一回事,事情實際施行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南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膽大包天,將學堂改成工廠,將學童變成免費的童工,侵吞教育經費,至於地方上又有多少人弄虛作假,他想都不敢往深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