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澤的大軍和辛思忠的三千順軍殘兵敗將到新野城暫避清軍。

他們一路上不敢停歇,入夜之後也未在野外宿營,而是繼續馬不停蹄地行軍趕往新野城,全軍抵達新野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到了新野城,各哨炊事棚計程車卒或是就地以餐車造飯,或是以從當地百姓處購買而來的鐵鍋生活造飯。

由於長期和禁衛軍一同屯駐山東,朝廷自從成立以來未曾斷過高傑的軍餉,高傑亦是有意向禁衛軍看齊,高傑的營兵軍紀較之以前好了許多。

高傑以身作則,雖然剋扣士兵軍餉的情況依舊存在,但情況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除了家丁之外的底層士兵也能收一筆足夠果腹的軍餉。

倉廩足而知禮儀,在糧草不是很匱乏的情況下,高傑也能約束住底層士兵。一路上也未出現嚴重的擾民之舉。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禁衛軍隨同高傑的營兵一同行軍,高傑營中的官兵對禁衛軍將士心懷忌憚,尤其是高傑,知道閩王最討要士兵擾民,嚴令部下禁止擾民。

朱琳澤讓炊事棚多煮食一些食物,分發給辛思忠麾下的順軍。他部隊的體量要比順軍殘兵大很多,多煮食三千人的飯食不過是舉手之勞。

除了少數出身南陽的軍官,軍中將官對順軍也無血海深仇,雙方一同分享飯食,未在篝火旁攀談,關係也還算融洽。

辛思忠接過一碗熱騰騰的粥,只見粥內有瘦肉、鹹蛋、青菜等物,不僅量大,很多士卒在喝完碗內粥後還可添置。

傷兵還能收到一個水煮蛋,辛思忠大感詫異,南明朝廷的軍隊伙食這麼好?

南明朝廷計程車兵面色紅潤,取食有序,沒有出現哄搶的情況,連傷兵們手裡的蛋都無人搶。這個辛思忠印象中的明軍大不相同。

用完飯食,官兵們或是在城下,或是在街道上紮營過夜,並不徵用民宅。就連朱琳澤本人,也只住在城內的官衙內。

辛思忠來關押拜謁朱琳澤感謝白天的相救之恩,他計程車卒大多是步兵,要是被清軍追上,必將損失慘重。

“多謝閩王相救之恩。”辛思忠抱拳躬身道。

朱琳澤放下手上的工作,緊了緊背上的鶴氅,示意辛思忠坐下。

“辛將軍請坐,明順雖是宿敵,但終究是自家仇怨,正所謂兄弟隙於牆,外御其辱。明順之間的恩怨終究是咱們漢人自家的事情。”朱琳澤問辛思忠道,“孤聽聞闖王有順江東下江南之意,可有此事?”

辛思忠倍感慚愧,作為大順軍的高層,李自成有東下取江南的意圖他當然知曉,不過這是大順軍的軍事機密,他也不好和朱琳澤談及此事。

“大軍去向何方,聖上自有聖裁,辛某隻是大順軍中一個小小的果毅將軍,不敢過問軍國大事。”辛思忠敷衍道。

李自成是有順江東下,趕在清軍之前奪取江南的意思。只是在見識過了南明軍隊的戰鬥力後,辛思忠也不看好東下取江南。

南明朝廷的軍隊也不見得比滿洲人的軍隊好惹,似乎是比滿清軍隊還要硬的硬茬。

見從辛思忠口中套不出什麼話來,寒暄幾句後,朱琳澤打發走了辛思忠。只希望順軍早日派代表前來相談抗清之事。

他不奢望李自成能親自前來,哪怕是派劉宗敏、劉芳亮這些麾下大將來談也好。

辛思忠說他不知道順軍要南下取江南是假,但辛思忠在大順軍中位卑言輕則是真的。一個小小的果毅將軍,在大順軍中說話,的確沒什麼分量。

“搖天動、黃龍等人上表願歸順朝廷,此事如何處理?”辛思忠走後,李定國將搖天動、黃龍的降表呈於朱琳澤的桌前。

搖天動和黃龍都是大老粗,這份降表不僅字跡工整,行文也十分流暢優美,不像是這兩個泥腿子出身的流賊能寫出的降表。

這份降表必是出自四川官員之手,雖然自張獻忠入蜀後,朝廷失去了對四川乃至整個西南地區的實際控制,但還保留著這些地方流官以及督撫大臣的任免之權。這些地方除了張獻忠控制的四川腹地和川西之外,其餘的地方名義上還歸屬於弘光政權。

這封降表應當是出自當地明朝官紳之手,當然搖天動和黃龍想要降弘光朝也是真。

弘光朝大軍東進而未發檄文,這些地方的流寇心裡頭自然也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