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家老道不是說已經廢除了他的丹田,再不能運用星息了嗎?怎麼他還有這種力量?”幾名衙役驚駭不已,不由面面相覷。

“嘎啦嘎啦。”連綿的幾聲骨骼接駁聲音聽得幾人心寒,躺在地面的黑衣少年輕輕扭動了下身軀,確定無礙後緩緩站起身形。

抵在他身前的幾柄長刀也隨之崩裂為無數鐵屑,猶如星光般四散開來,飄散在幾名衙役那呆滯的面容前。

“他……他不是不能修行的廢物嗎?這這……這究竟是……”眾人握著失去刀身的刀柄,神色已然變得驚懼。

“撲通!”知曉不敵,四周衙役一把扔開刀把,急忙下跪,向黑衣少年連連磕頭,將前額都磕破了皮。

“仙人!是咱哥幾個豬油蒙了心,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都是錢三和龍縣令那兩個狗東西指使我們做的啊!咱們只是聽令行事啥也不知道啊!”

“是呀是呀,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大發慈悲放了我們吧!”

“沒錯,害你家人的是他們,我們都是聽命於他們,完全不是本意啊!”

那留在庭院之中的龍縣令憤恨不已地瞪了那幾個衙役一眼,隨後望向那全身氣質超凡脫俗,猶如脫胎換骨般的黑衣少年,後背頃刻間便被冷汗打溼,不由地退後了幾步,惶恐不安地望著他。

黑衣少年沒有看跪在自己身前的衙役一眼,目光瞥向那神色驚恐的龍縣令,口中淡淡說道:“是嗎?可我看到,你們走出來的時候,似乎很開心嘛。沒有一點不情願的樣子。”

“額……”幾名衙役神色一僵,滿臉冷汗頓時冒出。

蕭雨抬手凝化一道散發藍光的門扉,對幾人輕聲道:“此門為天道問心門,入此門者若是問心無愧,則安然無恙。若是殺孽過多,則會被此門絞殺,屍骨無存。你們進去罷。”

幾名衙役對視一眼,目光閃爍,俱是有些動搖。

陡然間,幾人分開幾個方位四散逃遁而去。

“這其實只是一道尋常的光彩幻影罷了。”黑衣少年搖頭輕嘆一聲,緩步向龍縣令走去。

就在幾名衙役心中一鬆,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時,忽然,頸項間一涼。

一名黑衣少年緩步走向龍縣令的景象,成為他們此生最後看到的東西。

目睹那幾名衙役的慘狀,龍縣令瞪大雙眼,雙腿瑟瑟發抖,看得黑衣少年向自己走來,連忙下跪,同之前的衙役一般急忙磕頭求饒。

“蕭……蕭神仙,我真不是有意的,是錢家強迫於我,他們家大業大,以勢壓人,我也是沒有辦法。看在我為岑水這麼多年勞心勞力的份上,您放我一馬,饒我過我這條狗命吧!我求您了!求您了!”

黑衣少年只是瞥了他一眼,隨後緩緩閉上雙眸。

看得蕭雨似乎進入了一個愣神的狀態,龍縣令眼珠一轉,蜷縮著身子,猶如毛毛蟲般緩緩向樹林外蠕動而去。

就在龍縣令快要離開樹林時,那靜靜站立的黑衣少年沒有回頭,只是如數家珍般信口說起幾段往事……

“南唐三年,岑水洪災,你剋扣災銀錢糧、謊報災情、中飽私囊,餓死岑水縣百姓一千六百五十三人,屍體填滿了城西郊外亂葬崗。”

“南唐七年,王州府公子來岑水遊玩,在燈會上看上城東藥房萬掌櫃的妻子李氏。你為巴結州府上官,強奪他人妻子,隨後更在王公子授意下,滅了萬掌櫃一家十三口滿門。”

“南唐九年,你為保二兒子成功在會試中勝出,買兇設計害死同為岑水縣出身的張屠夫之子張啟,使得你兒子成功奪得探花,外派任白始縣令。”

“這些便是你為岑水做的事,還有很多,你還要繼續聽嗎?”黑衣少年微微側過頭,淡淡問道。

從聽到第一句開始,跪在庭院外的龍縣令便身軀一僵,瞪大雙眸,隨後愈加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不……不可能的,這幾件事都做得極為隱秘,沒有人會知道。南唐三年那會你都還未出世!你不可能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回憶起當年的自己,蕭雨輕嘆一聲,沒有回頭,只是抬手向身後輕輕揮了揮:“一個本該死去的人而已……你既已惡貫滿盈,那便安心去吧。”

右手一揮之下,幾道風刃陡然出現,向那跪倒的龍縣令割裂而去。

隨著一聲慘叫,淋漓鮮血灑在樹林間青翠綠草之上。

此間事已了,蕭雨轉身望向內城,遙遙看向遠處那貼滿琉璃青瓦,張燈結綵,富麗堂皇的錢家府邸,漆黑雙眸泛起一絲漣漪。

“曼珠……”

右手一揮,一股清風攜著蕭雨向內城飛掠而去,衣襟飄飛,逍遙而行,猶若風中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