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猜忌,謙虛,東躲西藏,太過坦誠大方,都是歧路。江聞歸知道江實是個了不起的人,顏川的一番坦誠,也是想知道他是否和他爹一樣,是個懂得何時做何事的人。

魄力,天賦,心計,江聞歸都有。江聞歸知道自己身世神秘,但也不能迷茫。顏川沒告訴他,也就意味著他不該知道,應該一步步安穩一點。

雖說這個顏提督沒讀過什麼書,但屁股在這高高的武官位上焐熱了,少說也有著別人比不了的智慧。幸好自己答得也是誠意,禮數,聰明十足,不說滴水不漏,也是讓自己滿意。

所以說這顏九昔聰明呢,誰真以為她爹只是個會帶兵打仗的將軍,那真是傻子把別人當傻子看。

不過請自己上府吃飯,這也算是誠心誠意的邀請了,為了自己女兒著想,顏川應該不會特意像拉攏一樣大擺十圍八圍宴席,雖說有著試探,這次聊天,也是真心多點。想來顏川和自己爸爸應該是關係很好的舊識。

和顏九昔也是這樣,和顏川也是這樣,自己和聰明人真是熟得快啊。江聞歸想。

船舫上,走了外人,顏川和吳凌就讓顏九昔一個人賞雪去了,兩人坐在船廂裡,填杯熱茶,愜意十足。

“你覺得江聞歸這小子怎麼樣?”吳凌問道。

“很聰明,性格和江實一樣。”顏川喝了口熱茶,說道:“他以後會是個了不起的人,讓九昔多和他熟絡熟絡。”

“是嗎?”吳凌看了眼探手接雪的顏九昔,說道:“江實那小子可是個情場高手,憑他當年把杭州第一才女攬到懷裡的本事,他兒子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你就不怕九昔被這小子採了?”

顏川也望了眼顏九昔,搖搖頭,說道:“這不是什麼壞事。九昔真和他兩情相悅,我聽來,也是天造地設。”

“霍,剛見第一面就對他這麼高評價,你對這小子這麼有自信?”吳凌驚訝道。

“不僅是他,他爹的本事你忘了?”顏川笑道。

“那過兩天請人送個帖子到他家?既然說了要請兩頓飯。”

“送帖子?你以為擺上山珍海味宴請他來顏府做上賓啊。”顏川笑罵到:“來兩句口頭說個時日就好,我是請他們吃飯的。”

吳凌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撓了撓頭到:“那把我弟弟也叫過來吧。我和他也好多年沒見了。”

“都行,既然是人情飯,多個人也更像家常。那讓九昔去吧,辛苦她走一趟。”顏川答應道。

“我說,既然江實現在沒權沒勢,要不要把這小子先來顏家,算是給他鋪條路。”吳凌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江老弟現在已經不能舉劍了。”

顏川搖了搖頭。吳凌皺了皺眉。

“如果他真的像江實那般,一個顏家,教不了他什麼。這個天下才是他馳騁的地方。江賢尚在京城,山河回來了,子承父業,也就意味著需要他出世。他這個未來的天,也得做一些在江南做不了的事。在江南真長大了,眼界就窄了,不是人人都能像江賢一樣看到這麼遠的東西。我們都在這活太久了,說上來也幫不了他什麼,就算江實現在沒了劍,我也覺得他能做我們做不到的事。”

為什麼江實如今還未告訴江聞歸一切,顏川一清二楚。這是個很沉重的包裹,揹負家國命運,可以輕輕鬆鬆壓垮一個人。也因為揹著這麼重的氣數,很多東西不是他們力所能及。

說實話,活了這麼久,能讓顏川服氣的就兩個人,一個江實,一個江賢,正是父子。

顏川端著一杯茶,細細品嚐,眼神些許迷籠。他又想起來,那時他和江聞歸說的話。他對江聞歸說完“這是你爸媽的選擇時”,他看到了江聞歸的眼神。

有迷茫,有未知,也有堅定,唯獨沒有失望。

就如他爹那般的堅決。在迷霧中看不到光,還愈發兇狠地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