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歸小小力的點頭,無聲地笑。

很快全村都知道那殺了八尺大熊的英雄醒了,男人笑著就這事找江實扯吧兩句,至於江聞歸他媽,像個先生似的被一群女人圍在中間,笑開了花。

江聞歸躺在床上,心裡卻滿是不解。

剛剛人多熱鬧他沒說,心裡滿是疑惑,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沒記錯,自己被熊扯了塊肉下來,然後被熊一頭撞昏了。按理說那熊應該把他咬死了才對,自己怎麼會還活著呢?

還記得昏前那頂胸一撞,應該能把自己整個胸都撞得塌陷下去吧。

呼了口氣,江聞歸感覺自己渾身作痛,心裡苦笑了一下,管他呢,活著就好。

門拉開了,是吳伯走了進來,他隨意坐在椅子上,開了瓶酒喝。

江聞歸斜著看著他,像是看穿了他心裡所想,吳伯笑著開口:“納悶自己怎麼還活著呢吧。”

江聞歸嗯了一聲,他想都想得到是吳伯帶人上山找自己的。

“有人把你救下來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誰,我們到的時候那熊就倒你隔壁,你身上傷口被纏了兩層砂帶,幫你包那人早走了。”吳伯說:“你傷的很重,要不是那個人幫你包紮了傷口,你早就流血流死了。我們找了最好的郎中給你看傷,給你正了兩頭骨,敷了兩天藥才保了條命。”

不認識的人把自己救下來了嗎?這事很蹊蹺,但既然吳伯講了,那也應該是真的了,真假啊。江聞歸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

“行了,你就躺著吧,傷筋動骨,沒個十天半月還下不了床,你的藥錢那些有錢人家都幫你付光了,好好睡就行。”吳伯站起來開門出去,留下江聞歸一個人在房裡好好躺著。

雪還在下,村裡的男人女人躲在屋簷下面,個個笑著聊天,看著江南少見的雪景。

吳伯卻沒笑,他看著遠方的山崗,嘆了口氣。

“是你吧。”他喃喃道。

“是他。”另一個人回答,吳伯轉過頭去,江實拿著瓶酒,就站在他旁邊:“如果敷的一般藥,你覺得這麼重的傷只要個把月就能好嗎。”

“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應該滿頭白髮了吧,他明明比我們都小好多來著。現在又遇到了他,卻是因為聞歸啊。”吳伯說。

“我們只是一介草民,他是那山巔的人。這是他選的路,我們啥也講不了,勸不動,只能幫他默哀。”江實仰頭,一口飲了小半瓶酒,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有時我也想,要是我也有那個天分,說不定我也能幫他分擔一些。”

“可是我太平庸了,我們都不行。”吳伯搖搖頭,又說:“其實他也很平庸。”

江實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聞歸可以。”

“不是吧,你真的想讓聞歸來?”吳伯驚了一驚:“太冒險了,只有四年了!”

“他成為天下第一不也只用了一年麼,聞歸遲早會遇上他的,他已經很老很老了,需要聞歸,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次出現不就意味著他想通了嗎?我也不想聞歸去,但一些人天生就有與眾不同的責任。他一直在猶豫中徘徊,這次做好選擇了,就算沒時間了也沒關係的吧。”

“只有四年了。”

“只有一年聞歸也會去做的,那天開始,他要做的事我從來都攔不住。”江實搖搖頭。

兩人都不說話,雪還在下,落在他們腳前。

“你說得對,一個七十多歲的人是沒法幹這種事的,即使冒險,這也是應該的選擇。”許久,吳伯嘆了口氣,再開口:“為什麼不早點呢?”

“傷好了讓聞歸繼續上山砍樹吧,應該能遇到他。”江實笑了笑。

兩人又不說話了,看著天上飄落的雪絮,各自出神。

“這丫頭不是前兩天來過嗎,今兒又來看聞歸了。”

“第三回了吧,這隔這麼遠還來?不會是……哎呀這麼漂亮的閨女,老江家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