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出城

倒是水退了，聽餘媽媽說是昨天半夜三四點的時候就不漲了，到今天早上除了個別幾個已經凍成冰塊的水窪，其他地方都已經恢復到了發水前的樣子。

看樣子太陽能板區已經修好了。

在屋裡坐了一會兒，餘姚總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沒幹，可呆坐著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來，一直到中午吃飯，餘媽媽上了一道清蒸海鯧，餘姚才忽的跳起來，大喊一聲我的魚，拿著筷子就衝了出去。

結果一出門就看見路上大孩攜小孩，揹著竹簍，興高采烈的嘰嘰喳喳，“快點，去晚了就沒了！”然後就拽著人向餘姚熟悉的方向開跑。

餘姚也跟著一起跑，然後就看見一群人拿著鐵鍬鐵棍在一個大冰坨上敲敲打打，而冰坨里面就是她昨天趕回來的魚。

看著旁邊從冰坨里刨出來大螃蟹的小男孩跟同來的夥伴炫耀，餘姚心裡滴著血安慰自己，就當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可還是好心疼啊，看著自己的螃蟹，龍蝦一個個被撬走，那種感覺……撕心裂肺啊！

沒辦法，他們只能重新刨個冰口，餘姚重新趕了一波魚回來。

攢夠魚，統一交給餘二叔去換糧種。

結果餘二叔帶人拖著魚去了，沒一會兒又帶著人拖著魚回來。

餘姚看了一眼滿當當的魚車，第一反應就是，“人家是不是不想換?”

餘二叔黑著臉搖頭沒說話。

餘爸爸把魚拉進屋，從後面跟上來，“不是他們不想換，是咱們。”

“咱們?”餘姚挨個給倒水，好奇的問。是價格太貴了？這沒問題啊，大不了她再跑幾趟，反正已經跑順了，不麻煩，現在來說，糧種到手最關鍵。

“他們的糧種不行，是幾年前的陳糧，下到地裡根本就種不出來。”也不知道他們這糧是從哪挖出來的，都冒了白粉(就是爛了，還說是種糧，吃倒是吃不壞人，但那糧種和普通陳糧的價格能一樣嗎？

本來沒糧種，餘爺爺的意思就是買回來吃也一樣，但可能是覺得全城就自己一家賣糧的，稀罕東西獨一份，餘二叔磨破了嘴皮子那人也沒鬆口，就說這是糧種，他不管是買回家吃還是買回家種，反正就是這價，接受不了就去別人家，自己這是肯定不會降價的。

氣的餘二叔跳腳，直接拖著魚車回來了。

所以說現在就是沒糧了唄！餘姚有點發愁。

然後還沒等他們再想辦法打聽別的地方還有沒有糧種，內城政府就突然貼了公告。

餘姚沒去看，她是從別人嘴裡知道的，就一句話，太陽能板區的板材沒有了，讓大家去外面找，因為執行壓力太大，太陽能板區的太陽能板材的使用壽命本來就很低，再加上時不時有大魚游進來搞點小破壞，這換的速度就更快了，庫存一直都在告急，而昨天晉凡放的十幾枚魚雷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修補加上日常維護，庫裡的太陽能板材就只能維持三個月了，三個月一過，要是沒有足夠的板材替換，那過了不聊多久，自然損耗就會把整個內城拖進大海。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軍區已經立馬派人出去了，但現在太陽能板材的缺口太大，光靠軍區去補顯然不太現實，所以政府就立馬發了徵集令。號召大家一起出去找。

當然，這事是自願的，不強迫，政府只是在公告後面列了一大堆的獎勵措施，看到原篇的那那人說起那豐厚的獎勵都忍不住咋舌，帶著點酸氣的說了一句，這是把老底都掏出來了吧！

從他嘰嘰喳喳說的那一堆獎勵中，餘姚耳尖的聽到了糧種的訊息。

政府提供的途徑總歸是要比私人的可信的多，餘姚聽完後很認真的考慮，要不要走一趟，把自家明年的口糧賺回來。

結果回去一說，得到的就是一片反對聲。

餘媽媽情緒尤其激動，覺得好不容易安穩了，餘姚又開始作妖了，安分點不行嗎？

聽到餘姚說要出去找太陽能板材的時候，餘媽媽基本就已經失去了理智，直接把找太陽能板材這事劃到了作妖的範圍裡，覺得這是不安分的表現。

其實不難理解，從臨海到京城這一路上他們經歷了多少艱難困苦，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你卻說要再出去。

雖然知道太陽能板材這事不是一個人的事，和內城所有人都息息相關，但餘媽媽的潛意識裡就是個小市民，她覺得自己女兒就是個普通人，怎麼算都不能讓她頂在前面。

她不想讓自己女兒出去冒險，沒有糧有什麼，吃魚就是，太陽能板區的板子缺了，還有男人呢，為什麼要讓她女兒去。

雖然知道自己這麼想很不負責任，但她一想到來時路上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就越不管不顧，她只是個平凡人，可能兢兢業業，但卻不可能大公無私，她要的不多，只是家人平安，她想要也很多，她想自己的兒女都安安穩穩的圍在她身邊。

但餘姚最後還是去了，太陽能板材對她沒那麼重要，她的眼界很窄，格局也不大，沒有什麼大局意識，在災前，她的願望就是上好學，畢業就回小城像餘媽媽一樣，當個簡單的花匠，照顧一下祖國的花朵，然後在合適的年紀嫁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可一次趕海，一場突如其來大水打破了這一切。

但就算這樣，就算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拯救全世界，把全人類從泥潭裡拖出來，她的眼裡只零星的放了幾個人，她只希望周圍人平安。

看著餘媽媽長期吃魚缺少維生素而變得發黃的臉和餘爺爺越發佝僂的腰背，餘姚扭頭跟上了出城的隊伍。

而就在不遠處，太陽還沒出來，灰濛濛的陽臺上，餘媽媽攏著自己的棉衣，靜靜的望著漸漸走遠的人群，一直到看不見了，她才抬手擦了擦臉上早已鋪滿的水跡。

混在人群中，餘姚低頭小心跟在餘建行身後，就在剛才，餘姚一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原泊和王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