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嘛!在家待著多好,偏要來趕海,還穿拖鞋,這下舒服了吧!”

“我不是無聊嘛!”餘姚哭喪著臉,在家窩著她媽就天天說她懶,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吧,還紮腳了。

她最近是不是時運不太好,要不要回去搞個紅肚兜穿穿?

餘姚跟餘二叔說著話,沒發現,自己腳已經不疼了。

腳上的純色貝殼浸在鮮紅的血液裡,好像寒冰遇沸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進餘姚的傷口。

一路往衛生室去。

兩層的小白樓,臨山面海,面北的牆上還攀著一牆密密的爬山虎。

一進門,餘姚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子旁,穿著白衣白褲頭髮花白的老頭。

心裡一委屈,軟著嗓子喊,“爺爺,我紮腳了。”雖然已經不怎麼疼了。

從餘二叔背上下來,她轉了轉腳踝,真沒什麼感覺了,但抬頭看看餘爺爺。

她心裡想,一定是痛到麻木了……

坐在看診的小床上,餘爺爺眯著眼看了眼她的腳,問,“這怎麼扎的?”

“穿著拖鞋跟我去趕海,走的時候踩貝殼上了。”餘二叔扭頭跟幾個看診的熟人打了個招呼說。

“以後記住了,別穿拖鞋去海邊。”不光是貝殼,還有不少垃圾,旅遊人來的多了,什麼都扔,上次還有一個被鐵釘紮腳找過來的。

餘爺爺開啟抽屜去翻自己的老花鏡。

“怎麼了?找什麼?”餘爸爸端著托盤從輸液室出來,就看見餘爺爺端著抽屜翻東西。

餘爺爺還沒來得及說話,餘姚就喊了,“爸,我紮腳了。”

餘二叔白眼:感情紮腳還挺光榮,見誰跟誰說一遍。

“我老花鏡放哪了?”餘爺爺翻了一遍沒找著。

“落家裡了吧,別找了我給她包包就行。”餘爺爺年紀大了,已經不天天坐診了,就週五下午來,經常就忘記帶眼鏡。

餘爸爸洗了手,抬著她腳看。

餘二叔跑了一身汗,張著胳膊在吊扇底下吹風,回頭說,“扎的挺厲害,裡面戳的東西沒敢動,你仔細看看。”

“沒東西啊?”餘爸爸把傷口消毒擦了一遍,低頭仔細看,也就一道一公分長點的口子,不深,血也止住了。

“疼嗎?”餘爸爸伸手按按傷口周圍。

“不疼?”說著,餘姚自己手也貼了上去,仔細感受了一下,很詭異的,剛才疼到讓人崩潰的傷口,現在不疼了,而且傷口裡的小貝殼也沒有了。

不能啊,當時出了不少血,餘二叔湊過來看,真沒東西了,“可能是來的路上顛掉了,沒了不更好嘛!”他一向心大。

餘姚仔細盯著傷口看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傷口好像也小了不少,腳上還熱乎乎的。

幹什麼都一驚一乍,餘爸爸搖搖頭,敷了藥包紮好,讓餘姚去樓上的小床躺一會兒,要是一會兒傷口腫了,就打一針消炎。

夏日炎炎,頭頂的老吊扇亢哧亢哧的搖,餘姚聞著窗外的月季花香,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

昏昏沉沉,她好像沉入了一片藍色的夢幻海洋,周圍是數都數不清的藍色光點,她彷彿能聽到它們的聲音,它們歡呼雀躍,隨著她的呼吸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