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慫蛋,徹頭徹尾的慫蛋。可一旦換個角度。他卻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勇士。因為他如果想去隨心所欲,那麼他很輕易的就能得到世界上一些他所想要的東西,名利、金錢、女人和壓倒終生威勢。然而他卻沒有,只是窩囊的不停的去為別人所做的事情亡羊補牢、去為別人的過錯遮羞補漏,一事無成還一成不變。

很多時候羅敷甚至不能理解他到底是為了些什麼。直到他沉睡了一個月之後,羅敷才幡然醒悟,原來身上由擔子的時候真的是無法割捨。只要背上這幅擔子。那麼自己將不是自己,不要什麼殺伐決斷、義薄雲天,就算是想來一次走就走的旅行都顯得非常艱難。因為一旦丟掉了身上的擔子就代表丟掉了所有愛著自己的人的希望和丟掉了那些自己所愛的人的信念。

這是一種背叛。思遠不會背叛。這是屬於他的信念,根植在基因深處的錚錚鐵骨。一個看上去很不爺們的純爺們,一個從來不發怒但卻無比認真和沒有幽默細胞的老男人。

當體會到這些之後,羅敷再也不敢出那些諸如“大不了一起去死”這種話了。因為她接下了思遠身上擔子。她揹負著要把思遠健康帶回去的寄託。這些包袱很沉,但卻無法割捨。

沒過多久,三娘紅著眼睛從裡頭走了出來,看著羅敷之後輕輕跪在了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腰就哭了出來,從她的表情上羅敷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似乎是又多了一副,又一個人把希望寄託在了自己的身上,這種焦灼和不安是她悠長的生命裡沒有體會過的。

把哭成淚人的三娘送回房間。羅敷再次回到了思遠的病房,坐在他身邊。雙手捧住他手貼在自己胸口,聲的卻堅毅的對他道:“不管有多困難,我一定會帶你回去。我突然發現,我以前是有多麼不瞭解你。雖然我和你心脈相連,但我從不肯去觸碰你的世界,而現在我終於理解了你,所以請像往常一樣堅持下去,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把你帶回去,這是屬於我和我們的信念,你一定要撐住知道嗎?放棄不是你的風格,不是那個又土又無趣的齊思遠的風格,你不會輸給任何人,而你也是我唯一見過能贏的了自己的人。”

真的,思遠是羅敷在數千年的生命裡唯一見過的一個能戰勝自己的人,這個看上去毫無主見的軟弱男人,其實是一個真正的勇者,是一個能夠直面自己的勇者。雖然現在勇者暫時蟄伏,但羅敷堅信,他總有一天能夠再次回來。

思遠的眼角有淚滑落,羅敷分不清生理現象還是他真的聽到了她的話。

其實並沒有人知道,思遠在感覺自己不對勁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封閉了六識,不聽不聞不觀觸,在魂魄深處留出了一片清明,正因為如此他才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聽不到任何的話,除了羅敷。因為魂魄相連的關係,雖然思遠的魂魄被狐狸給罩了起來,但卻抵擋不住魂魄共振時帶來的觸覺。

正在黑暗中掙扎思遠真的聽到了,聽到了這一個月來羅敷對她所的所有話,從開頭的無助到後來的抱怨再到最後的理解,思遠把一切都聽在耳朵裡。然而這卻並沒有什麼用,他雖然分明能感覺有什麼在擾亂他的心神,但卻無法觸碰,只能等待著,獨自等待著,等待著離開這片虛無的那一天。

在這片靈智空間裡,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他不知道究竟是一天還是一萬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只知道只要羅敷不話時,就會有無數的聲音在他耳邊嘈雜,吵得他心神不寧。而每一個聲音都像是他自己所發出了,他知道那是憤怒,無盡的憤怒。他有許多次都想跟著憤怒離開,但卻每每都會被心底的那一抹堅持給硬生生拉回來。

每一次在他拒絕之後,他的眼前都會浮現出過去那些種種,看見一整棟樓屍體時的憤怒、面對層層疊疊的孩童屍體時的憤怒、面對被活剝人皮的女孩時的憤怒,那些人的臉不停的在他面前盤旋。

他知道自己能夠撕碎所有那些導致他憤怒的人,甚至還體會到了發洩憤怒之後爽快感受,但他那最後一抹清明卻始終在提醒自己“不,絕對不能過去”。

對,絕對不能過去。憤怒和悲傷,是他不能也不敢擁有的情緒,好不容易捨棄那作為人的特製,如果這時再撿回來,他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他不要自己變成一個不受控制的野獸,至少現在不行。

“做好準備了沒有?”

額頭上出奇的佈滿了冷汗,他手中握著一柄赤紅色的匕首高高舉起,嘴裡大聲大聲的呼著粗氣。

麒麟匕,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夠讓人死而復生的神器了,是由原生的那隻麒麟死後的角製成,雖然它和萬靈、歸一和開天比起來並不算什麼,但卻是現在唯一能夠讓思遠死而復生的東西了。

當然,狐狸也是在賭,因為麒麟血脈的作用,這把匕首能不能對思遠產生作用還是個未知數,可是他們時間真的不多了。

“如果思遠有事,我就會像師妹一樣,再封你一次。”莫然坐在旁邊冷冽的著:“哪怕身死也不足惜。”

狐狸用力的頭,然後抬起手就要把匕首戳進思遠的胸膛。可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等一下!”

狐狸下意識的轉過頭,發現一個戎裝老頭正站在門口,身形筆挺表情嚴肅。

“燭龍!”

“是啊,是我。老夥計。”老頭轉身看著莫然,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愧是我的血脈,敢這麼跟青丘話,有魄力!”

莫然見到這個奇怪話的老頭,下意識的縮到了狐狸的身後,笑聲問道:“這誰啊?”

“哼。岐山之主,燭龍。”

“別,我有名字。”老頭摘下帽子,露出一頭銀髮:“李東海,或者是李建海?我不記得了。好像是李振海,跟振國是一輩的。”

“你是……”莫然眼睛再次瞪得老大:“你是……李老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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