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遠卻笑而不語,只是看著蛋生踮著腳挑包子的樣子,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孩子嘛,你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話雖如此,可……”

思遠擺擺手:“個人有個人的福緣,你這樣有揠苗助長了。”

“可這世道……身不由己啊,誰不想把自己家的孩子當寶貝養著。”

正著話,蛋生捧著油紙包著的一大堆包子跑了過來,屁顛屁顛的先把包子放到思遠面前:“師父吃!”

“好的,謝謝啦。”思遠拿起一個包子放在嘴邊吹了吹:“你們也累了吧,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老錦衣衛頭,然後又連忙搖搖頭:“先生,此處人多眼雜,您的身份敏感,要是被人發現恐怕不是好事。所以我們還是趁著天色將黑趕出城外,到哪個農家去借宿一晚吧。”

思遠搖搖頭:“別人是記不住我的長相的。放心吧。”

既然話事人都這麼了,老頭也沒啥好執拗的,雖然已經快十年沒有迴歸都市,但到底也是個官家出身的人,換身衣服分分鐘就成了城裡人。反倒是蛋生,從在山裡長大。即使是現在穿著綢子衣裳,可看上去還是個鄉下野孩子的樣,看什麼都透著股新鮮勁兒。

“師父師父,那是什麼船啊?好漂亮啊!”

蛋生突然伸出油乎乎的手,指著河上停著的一排已經開始張燈結綵的花船,眼裡冒金光:“要是我能在那上頭睡一晚上,讓我一年……不不不,一個月不吃肉都願意。”

“哈哈,你可是要當天師的人呢。就這麼出息?”思遠眉毛一展,笑道:“再了,你還太了,不適合那種船。”

思遠的話讓旁邊一貫嚴肅的老錦衣衛都有些忍俊不禁,他抿嘴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客棧:“先生,不如我們就住這裡吧?”

不料,他的話卻讓思遠陷入了一陣沉思。他扭過頭:“你,那些花船上都有些啥?”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這老錦衣衛有些難以適從。按他早年也是在煙花場浪過的人,但現在早就已經時過境遷了,而且又是當著面前這個能夠手刃八隻妖怪身上一塵不染的超級天師,這讓他真的沒法出口啊。

“其實……其實……那裡……”老頭尷尬的笑著,然後湊到思遠耳邊:“就是窯子。”

“我知道啊,不是……古代……不。這裡的窯子就是供人附庸風雅的地方麼?”

思遠記得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個美分段子,是古代為什麼那些文人騷客喜歡逛窯子,是因為古代的窯姐兒不是色藝雙絕,他們去窯子不是為了放炮而是為了體驗談戀愛,而天朝嚴厲打擊這方面的東西。導致傳統文化都缺失了。思遠別古代的窯子了,就連現代的窯子他也沒去過啊,所以心裡多少有些好奇,好奇這些古代窯姐兒到底能有多厲害。

“風雅個屁。”老錦衣衛冷笑一聲:“除了幾個有固定相好的清倌人,其他哪一個不是給足了銀子就給叫的浪貨。就算那幾個清倌人,也大多是跟些有權有勢的老爺罷了。”

“花魁呢?”

“花魁?花魁起價十萬兩銀子。”老錦衣衛言語裡對這些窯姐兒並不感冒,帶著那種官家人惹有的傲氣:“不過也只是個錢多錢少的事。”

思遠頭,現在看來嘛,這古代窯子和現代窯子的差別並不大啊。不管是高中低端全方位都幾乎是繼承下來了,並沒有缺失嘛,畢竟現代不是還有天上人間之類的高檔場所麼,同樣是英雄冢、同樣是消金窟、同樣是出來賣的。只不過古代的窯姐兒會的是琴棋書畫、現代的窯姐兒會的是微積分、股市行情、世界格局和心理輔導,這區別並不大好嗎。

正在思遠打算隨便找個地方落腳的時候,前頭一條花船突然開始噼裡啪啦的放起了炮仗,思遠只是看了一眼。但蛋生可是好奇寶寶,他長這麼大也沒聽過炮仗響,所以踮著腳看向那邊。

“想去看啊?”

“嗯……”

“不要胡鬧,讓你師父休息一下!”

“知道了……”蛋生很聽話的縮回脖子跟在思遠身後,只是眼睛在不斷的朝那邊瞟著,眼神裡都是好奇和期待。

思遠又順手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裡咬了一口:“那就去看看唄,反正我也想見識一下。”

這回輪到蛋生衝自己爺爺擠眉弄眼、耀武揚威了。老錦衣衛無奈的一笑,用手敲了敲蛋生的腦袋:“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有靠山是吧?”

“快快。”蛋生連忙岔開話題:“要擠不進去了。”

心裡話,思遠認為吧,天朝群眾愛看熱鬧的天性絕對是深入骨子裡的,這是千百年來的習慣。就連現代都是一炮仗就有人一定會探頭過去研究,更別提這娛樂貧乏的古代了。

就像蛋生的,真的是再不往裡頭擠,那真的只能遠遠眺望了,就好像去香港紅磡聽演唱會,買了最後一排座位。人家上臺只能透過大螢幕看到,花八百多的感覺就跟去唱了個ktv一樣。

不過好在蛋生這子在人群中開道的本事著實有一手,左突右閃就把思遠他們帶進了最前一排,雖然大部分人都罵罵咧咧的,不過一般也不會跟孩子計較,而跟孩計較的人一般也不敢跟孩身後的大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