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戈壁灘明亮的月光下聊天,其實真的是一件很愜意的事,帶著涼意的風從衣服的縫隙中灌進去,驅散了體表的燥熱,加上遠處年輕人們歡聲笑語,隱約還有悠揚古老的歌聲傳來,即使不用畫在紙上也是一副唯美的畫作。

“那些爭鬥。你真的不管了?”

“不管了。”思遠搖搖頭:“我不想再做選擇,在情感和理智之間的選擇是很痛苦的,捨棄哪一個都不是我想要的,既然這樣倒不如躲起來當個村幹部不是更好麼?”

大魔鬼搖頭笑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了。”

“不用,我都知道。”思遠揹著手:“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朋友。但他這次真的是走錯了路,可我知道他的脾氣。就隨他去吧。”

“可是……會萬劫不復。”

“那又怎麼樣?”思遠輕嘆一聲:“他心中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就算跟我們截然不同。但誰也不能他是錯的。那麼既然不是錯的,為什麼要阻止?而且就算我們阻止了,其實也無濟於事,有些東西是註定的,不容更改。即使強行更改,結果也不會偏離多少。而過程甚至會更糟。”

“所以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是麼,你選擇把頭埋進沙子裡?”

“如果埋進沙子裡能解決很多問題,那埋了也就埋了。”思遠絲毫不以為意:“生或死,去和留。都不是哪一個人能一言而斷的,它是無數多個選擇之後的必然。這些選擇既然是自己選擇出來的,那一切的後果自然只能由自己承擔。”

大魔鬼還想再,思遠卻伸手打斷了他的話頭,揹著手走到一片長在隔壁上的植物旁,摘下了一大把黑漆漆的果實。

“嚐嚐,這種其貌不揚的東西,其實味道很棒。”思遠把果子遞給大魔鬼:“不但甜,水分還特別足。這裡的土著人有一種甜酒就是用它釀的,市面上能賣到兩千美金一瓶。”

大魔鬼把果實放在嘴裡,用力一擠,濃甜的汁水就爆了開來,口感就像是櫻桃,但卻比櫻桃更甜更多汁,還有一種不清的香味,有些蜂蜜的感覺。

“真的很棒。”

“這種東西只有長在這才能長出這種果子。”思遠放了一顆到自己嘴裡,用力擠出了爆鳴聲:“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它只是野草。”

大魔鬼揚揚眉頭:“你又開始給我講道理了是吧。”

“沒有,我只是告訴你,不一定壞的選擇會有壞結果,好的選擇也不一定就一定會有好的下場。這個世界的變化,誰也看不清。”

思遠用力的伸展了一下四肢。

而正在這時,一個車隊轟隆隆的從他們身邊經過並在鎮子前停了下來,上頭下來了不少人,每個人身上都揹著武器。

正當大魔鬼以為這是要襲擊鎮子的時候,卻見那些人很自覺的把武器從身上摘了下來扔進車裡並脫下防彈衣換上便服,勾肩搭背的走進了鎮子裡最大最新的酒吧。

“他們是這裡的毒販子,來這休息。”思遠頭也沒抬,蹲在地上打算多摘一些果子帶回去給孩子們吃:“那裡經常同時坐著毒販子和緝毒警察,他們白天交火甚至能動用火箭筒和坦克,但晚上仍然在裡頭湊在一起看脫衣舞。”

“嗯,有奇怪。”

“不奇怪。”思遠來到一塊大石頭旁,指著上頭鐫刻的字:“看到這裡嗎?是這座鎮的信條。”

大魔鬼走上前,嘴裡輕聲唸叨著:“請在此刻做你自己。”

思遠帶著笑容慢慢往沙漠深處走著,路上時不時能看到開著破車往鎮趕的人,他們有的看上去像旅客而有些人則乾脆就像是流浪漢。

“這些人裡有許多都會在美國那邊工作,然後晚上開車回到鎮,喝上一杯酒美美睡一覺,即使是睡在屋簷下。”

“因為安全?”

“心安處是故鄉。”思遠仰起頭:“你看,這其實都是這些人自己的選擇,他們總能找到一種最好的方式來讓自己舒服。你覺得每天驅車一兩百公里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休息是正常嗎?在大部分人眼裡,這恐怕都不太正常對吧,可歸根到底,你不是他們。”

大魔鬼自然能明白,他笑而不語的慢慢的往鎮裡走著,走到一半突然蹦出一句:“現在我突然喜歡上這裡了。”

“所以你就打算去看脫衣舞?”

“對啊,為什麼不看呢?既然這裡有這種服務。”大魔鬼此刻的笑容根本不是一個賢者,而是一個憧憬著喝花酒的臭男人罷了:“老婆懷孕了,我其實也很寂寞的。”

思遠想了想:“讓她用嘴啊。”

大魔鬼一愣,然後不懷好意的朝思遠指了指:“你好汙哦。”

思遠側過頭,嘁了一聲:“都是過來人好嗎,想去浪就去浪,非要找那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太虛偽了。”

“喂,我是個魔鬼啊,一個滿口謊言、可怕、哄騙人出賣靈魂的魔鬼,我虛偽一怎麼了?”

“不怎麼,挺好。”

實在的吧,這裡的脫衣舞真的沒啥意思,能在這幹這一行的,其實都是那些在大城市裡告老還鄉的老舞女,三四十歲的年紀,面板早就是失去了當年的緊湊。但坐在這裡的臭男人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往舞池裡扔著鈔票、拼酒、大呼叫、肆意的喝醉,根本不用擔心會突然有一把槍從黑暗處伸出來把自己的腦袋打成爛番茄。

“很棒的地方。”大魔鬼喝了不少酒,臉上還帶著一個因為一擲千金被一個徐娘半老的舞女親吻後的口紅印,他坐在沙發上大口灌著高度的白蘭地:“我愛死這裡了。”

思遠坐在旁邊,吃著炸玉米片,一根接一根的抽菸,聽到大魔鬼的話之後,他慵懶的翹起二郎腿:“那就留下好了,尊重你自己的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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