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換個地方生活,就不必再日日擔驚受怕了。

“我不要撫卹金,我不要那些,我只要阿爹……阿爹我們現在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嗎?這位仙長她要是能幫我們,那我們將來肯定能離開這裡!”丫頭的手死死地攥著何方的衣服。

明明可以活,為什麼要去死?

餘音蹙眉接過羊皮卷,說:“你不必如此犧牲,我覺得我沒有問題。”

何方搖了搖頭,倔強道:“尊靈山很大,經過幾十年的開採,其地下的礦洞不說有上千個,七八百個是肯定有的,除卻坍塌的三個洞口,剩下的六個洞口都是可以進入的……換而言之,如果不是熟悉的人,進去必然會迷路。”

餘音並不是一個習慣為他人考慮的人,過去她已經吃過這個苦了,如今之所以再三拒絕何方,不過是憐惜他對丫頭的那份拳拳父愛而已。

礦洞裡的情況即便再複雜多變,有黑龍引在,餘音也不至於迷路。

於是就在餘音準備起身時,何方突然雙手交疊在身前,頭咚的一聲抵在了地上,他聲音顫抖地說道:“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對您而言是沒有什麼大用的……”

雖說何方渾身都在顫抖,可餘音不覺得他這是在害怕,反而從他的戰慄中,嗅到了那麼一絲的雀躍,亦或是一種即將報仇的期待。

“可我希望我能在此事上幫到你,不僅僅是給你地圖這樣細微的小事,我可以做到更多……你相信我,我可以。”

聽到何方如此說,餘音才想起,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失去了至親的。如今當何方知道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極有可能是人為的禍患時,他恐怕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阿爹——”丫頭扯了扯何方的衣角。

餘音撣了撣袍子上的灰,俯視他們二人,說:“礦洞一行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但若我叫你回頭,你就必須回來。”

屋外的月亮已經隱入了層雲之中,可草棚裡並沒有多麼昏暗,或許是原本這裡就已經足夠昏暗了。

何方那張算不上人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他利索地朝餘音磕了三個響頭後,拉著丫頭起身。

既然決定要走,那麼丫頭和兩個病人的事就得打點好,何方仔仔細細拉著丫頭在屋裡說了好一通注意事項,最後才拾掇了牆角的一把利刃,風風火火出門。

餘音正站在長街上。

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臉側,給她帶去一種縹緲的仙人之感。

瞟到何方出來,餘音收回思緒,回身問他:“剛才忘了問,城裡頭不是傳聞……得病的都是年紀較小的嗎?怎麼我進西城區之後,看到的卻是什麼年紀的都有?”

剛剛餘音站在這裡的這麼一炷香時間,就有不少獸化了的老人在一旁的陰影處覬覦著,也有看上去十分健壯的年輕人幾度想要撲上來,卻被餘音信手身邊拂開,再不敢上前。

想來,如何方這樣不願意吃人,最後變得貧弱不堪的,在西城區是少數。

“哪裡是小孩子得病?不過是大人都死絕了而已……”何方慘笑了一聲,無奈道:“得病的都是窮苦人家,是不得不去礦場幹活,或者如我這樣,與黑礦有接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