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柳清風帶著陳香蓮和兩個孩子一路逃到了間霍,利用間霍的荒蕪,勉強撐到道門派弟子去唐玉山上除妖。

妖最後除了嗎?

應該是除掉了的。

畢竟當時出馬的是裴雲英,長劍之下,妖物絕無殘存的可能。

可妖除了,妖作的怪卻沒有辦法消除,更何況柳清風帶著大人小孩逃去了間霍,就算當時的裴雲英想要救人,也無可救。

於是柳清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日漸消瘦,到最後連說話都成了問題,而兩個孩子中,大的胡明遠痴痴傻傻,小的胡秀雅完全長不大,幾年了還是那般嬰孩模樣。

但胡秀雅的魂魄,卻是柳清風第一個補全的。

“是蠱?”裴雲英示意餘音捏住陳香蓮的手腕,“如果是蠱,我們察覺不到也是有可能的……這東西藏在骨血之中,是靈蘭秘境裡某一些妖物喜歡用的手段,極少被帶到外面來。”

方才在院子裡時,朝露說,他們骨髓裡也埋著子母局的引。

餘音想了想,拔了髮髻上的銀簪下來,邊扎破陳香蓮的指腹,便安撫她道:“我知你救人心切,但此時比較危急的是你,你的夫君他……他用自己的精氣來供養你們,雖然是越來越虛弱,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現什麼危險的。”

陳香蓮沒有說話。

她抿著唇,微微顫抖著,任由余音拉著自己的手。

一滴鮮紅的血艱難地從陳香蓮的指腹處湧出,渾圓的血滴當中,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小點。

“這是嘉楠草的草種。”囚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火房門口,他抄著手斜靠著,繼續說道:“當初我屠了阿傍之後,阿傍城裡的嘉楠草就已經絕種了,外面能留存的,都是一些不可能再生長出嘉楠草的草種。”

柳清風與胡秀雅分別被朝露拎著,兩人在陳香蓮的眼中是虛空漂浮著的,她雖然害怕,卻沒敢開口忤逆面前的仙長,生怕因為自己而讓他們遭了難。

那廂,眼看著陳香蓮被人抓住了,柳清風十分著急,掙扎著喊道:“你們要殺要剮衝我來,殺人放火的是我,壞事做盡的也是我,與香蓮無關!她是好人……她是好人!”

“關上他的嘴。”餘音頭也沒回地吩咐了一句,兩指捏了捏陳香蓮手指上的小小傷口,將血又擠了一些出來。

朝露乖乖一掌打暈柳清風,隨後說道:“子母局解不了,如果做局的妖活著,她們或許還能維持幾年的清醒,在死前過的快樂一些,但顯然當年做局的妖已經被除掉了。”

否則,單憑柳清風,不可能帶著三個人撐這麼久。

“嘉楠草的草種可以定神固魂。”囚玉幾步蹲去餘音身邊,側身從自己的袖裡乾坤中摸了個繡錦纏枝紋的香囊出來甩了甩,說:“當時我覺得隱隱約約有它的味道,想來就是因為它已經被種在了這三人的骨血了,連我都難以嗅到。”

又是嘉楠草,又是定姓納靈,這柳清風懂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餘音想著,翻手接過陳香蓮指腹掉落的血,另一隻手則將那香囊從囚玉掌心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