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這鐘聲如梵音般炸開在餘音的腦海中,使得她一頭栽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倒不是說餘音自己忌憚鐘聲,真正忌憚這鐘聲的是她左肩的那處傷口裡的來自怨胎的魔息。

而聲音的來源正是那個少女,不,準確地說,是她胸口不知什麼時候飄浮出來的一塊瑩潤玉佩。

這頭餘音只是傷口沾染了些許怨胎的魔息,就已經被壓制得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那頭怨胎就更是當場撲到在地上,又是哭泣,又是哀嚎,不住地打滾。

它彷彿在求饒。

鐘聲不停。

到最後,怨胎誕水留了一地,它的指甲在地上摳得幾乎要折斷了,可憐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餘音,好似是在期待餘音救它。

餘音縱然不是被困,也決計不會施以援手。

恰在這時,蜷縮在地上的少女發出了一聲嚶嚀,她的身子動了動,舒展開手腳後,困惑地問了句:“發生了什麼?”

那怨胎就像是被解救了一般,忽然間可以爬起來了。接著,它一步步走向即將甦醒的少女,轉頭回望餘音時,臉上露出了可憐且不捨的表情。

無論如何,被這種妖祟惦記,都不是什麼舒心的事。

餘音活動了一下手腳後,反手直接削去肩頭的腐肉,跟著在那個怨胎要鑽回少女背部的當口,崩腕揚劍,削去了它的頭。

咔。

她掠身過去,一腳跺碎了那滿載濡慕的臉。

“你是誰?”少女抬頭看向餘音,一張嘴,四周頓時瀰漫起了烈焰,“為何在我房內?意欲為何?”

烈焰起自那被怨胎掃倒的燭火,但餘音並沒有感覺到炙熱。

轟——

隨著少女起身,整間屋子開始震顫搖晃,且正在一點點開裂,片刻後,地面塌陷,屋瓦樑柱也開始一一剝落。

剛穩住身形的餘音一晃頭,發現自己猶在屋外的樑柱上。

沒有火。

沒有天崩地裂。

也沒有傷口。

而天邊已然破曉。

過去了多久?餘音愣了一下神,趕忙落到地上,她一面收回廊柱上完好無損的黃符紙,隨後伸手去推門——

懷裡撞進來一個柔軟的東西。

餘音低頭看去,與昨夜那個紅衣少女面面相覷。

“呀,你是誰?”她驚慌地從餘音懷中蹦開,隨後抱臂再後退幾步,豎眉道:“你看上去是修行者,怎麼,他們不是說不入女眷住處嗎?”

如此一動,她領口下蹦出一枚玉佩來。

屋子的門是敞開的,屋內陳設與餘音昨天晚上見到的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是,沒有那股濃郁到令人不適的薰香。

跟著,餘音跨步進去,轉頭看向窗邊。

梳妝檯一樣,但沒有三根紅燭,也沒有硃砂。

是夢嗎?

還是幻境?

餘音不得而知。